夜晚,朱柿点了一炷香,识亦沉沉睡去。她小心翼翼的出了院,左右探看,白日院子里走动的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往高处跃去,整个镇子烟雾缭绕,天上黑沉沉的雾气压的很低,呈现出死一般的沉寂。
唯有一隅,灯火通明。
朱柿持剑静站在门口,神情复杂瞧着那牌匾‘幕府’。府邸从外看去极为恢弘,与这个小镇显得格格不入。
几个翻跃稳稳落在地上。院子被打扫的很干净,亭廊、石凳、树桩皆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像是刚办完了喜事,再靠近些,屋子里传来嬉戏打闹的声音。
朱柿捅开一角窗户,看到一位面容姣好女子坐在那里和旁人说话,时不时传来笑声。可旁边什么都没有,若说是没有,那窗户上却投下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在外等了一宿,那道影子也没有现原形,直到一声公鸡啼叫,屋子瞬间熄了灯,里面的人也消失不见了。
朱柿起身想去查看,低头才发觉脚下已然不知被什么流动物体粘住,悄无声息拉着往下拽,越是挣扎越陷越深。
她掏出一张符纸,正想用。
一道声音突兀的划破夜空在她耳边盘旋,耳朵似要炸裂,朱柿难受的捂着耳朵,可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啊——
她猛的坐起,睁开眼左右看竟是在屋子里,吸了口气,仰后瘫倒在被褥里,将手压在胸膛感受那剧烈起伏。
还是昨晚那间屋子。
在她坐起那一瞬识亦也被惊醒,看着朱柿惨白脸色,有些慌乱唤着,“娘子,娘子!”
他侧身坐起,摸摸她额头又摸摸她手,忙将人搂进怀里。
朱柿此刻还是头晕目眩,呆呆的任他摆动,眼中陷入迷茫的沉思。
是梦?
不对!
她微颤的手毫不犹豫推开识亦,快步走到书桌,撵了撵那香灰土,轻嗅。
这味道就是她昨晚点的那根,那就不是梦,可...怎么会从梦里醒来?
窒息的感觉拉扯着她,嘴里喃喃不清,“梦中梦!!”
上次在归藏观应当也是这种幻术,只是这种梦对梦魇师的要求极高,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少之又少。
她扶着桌角的手用力捏的惨白,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比她预料中还要复杂。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像漏斗般,开始在缓慢的流失。
温热的手从后面将她抱住,满口担忧,“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是昨晚上做噩梦了吗?”
朱柿垂眸狠狠吸了口气又吐出来,脖颈呼吸夹扎着皂角香气,侧目挑了一眼身后的人,也没再挣开,卸掉浑身的力气,往后一躺,软软靠了他满怀。
轻拍放在小腹的另一只手,像长辈般口吻承诺道,“没事,会没事的,乖,师傅会慢慢想办法的。”
至少识亦还在身边,办法总会有。
“娘子有烦心事,”识亦弯着身子,轻轻把头放在她颈肩,蹭了蹭,“不怕,还有为夫在。”
说完就着后背的姿势,将她打捞起来抱在怀里,朱柿失重,两手慌乱中不自觉的就贴在他胸口。
识亦每一步走的极为轻,小心将她放在榻上,垂下眼温柔的瞧着她,细碎发丝拍打在他脸颊,背着光投下一片剪影。
朱柿慌乱的侧过头,识亦低笑一声,亲昵的蹭蹭她脸颊,“我陪你再睡会吧,不怕,不做噩梦了,这次我守着你。”
朱柿点头,揣着发红脸颊,龟缩的躲进了被子里。
这记忆留不得,留不得。
满脑子都在计划着,倒时候怎么把这段记忆给他封存起来。
这一觉她睡得很安稳,起来识亦还守在她旁边。
窗外阳光正好,点点斑驳撒了进来,伸手接住,似乎她开始有点喜欢上了这种凡间的生活。
但也只在意识里想想罢了。
“醒了!”识亦温和笑着,放下手里的书,扶她起来坐着。
朱柿淡淡咧嘴一笑,这种日子过的像极了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没事,又不是生了什么大病,你不用这么守着我。”
“为夫乐意。”说完又要靠近。
朱柿这次有了防备,用手抵着他额头,推了推,让他收敛点,若无其事道,“下午我出去一趟。”
识亦点头低笑几声,一副迁就,“那好,我陪你。”
街道上还是那么多的人,和那日进城的场景一般无二,唯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