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抱团。”
“就像前两年,凤里林姓宗亲会成立,很大程度是因为市区林姓人少势弱,常被蔡姓欺负,而蔡姓先成立了柯蔡宗亲会。林姓一看,这不行啊,显得咱不团结,没面子,赶紧把莲埭那边的大宗族拉进来当靠山,抱团取暖。”
“宗亲会一立起来,会长、副会长、理事一大堆,排场大得很。办公大楼气派,一年到头祭祖、开大会、搞联谊,热热闹闹。”
“对外,是展示家族势力;对内嘛,”蔡东照意味深长的顿了顿,“给同姓的商人搭台子,互通有无,拉关系,找贷款,甚至摆平麻烦。出了事,宗亲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打个电话,可能比找派出所还管用。”
“去年,就有一个我们本家做石材的老板在燕京出了点事儿,被羁押了,找谁都没用,后来还是九儒会的几个海外的族亲一起使劲,找了燕京的关系,才把人给捞出来,出来时候,还叫我一起吃饭的。”
李乐夹了一筷子炒冬粉,眉毛一挑,意外的好吃,回头得找老板学学,又夹了一筷子,唔噜着说道,“要这么看,这宗亲会,就是新时代的大房头,同姓商会加同乡会再加半个互助社,披了件学术研究的皮。老瓶装新酒,酒劲儿可能更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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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显然对李乐这种不怎么学术的解释,有些瞧不上,但蔡东照描述的现象又确实存在。想了想,补充道,“梅老师,东照说的现象,在学理上可以视为传统宗族组织在市场化冲击下的适应性扩张和功能异化。”
“利用同姓这一虚拟血缘纽带,构建跨地域的利益共同体和庇护网络,其组织形态和运作逻辑,确实与过去局限于单一村落的宗族房头有显着不同。”
“陈厝村的陈言响,以及他背后的和信达系,很可能就是借助了这种更广泛的宗亲网络,才在本地扎得这么深,影响这么大。”
说完,又看乐眼对炒冬粉萌生了极大兴趣,正在眯着眼细品火候、调味的小李厨子,对这种没有回应的反应,皱了皱眉,心说,这人除了杂书野史闲文章,平时干不干正事儿的?
安静了半天的梅苹开了口。
“所以,镇里王镇长的态度也就能理解了,对这些地方上的宗亲房头是又拉又防。拉,是因为他们真能办事,修路捐学校,省了不少钱财政支出,但防,是怕他们尾大不掉,成了地方上的小朝廷。”
“而东照说的宗亲会,也表现了新经济形势和时代里,宗族的一个动向,就像刚许言说的,传统的血缘宗族并未完全消解,反而朝着更具现代组织形式去发展,开始与现代企业制度嫁接,与财富、权进行着复杂的媾和与重构。陈言响与和信达,正是这种演变最鲜活的体现。”
“陈言响这个新乡贤,用资金和宗亲关系织成的一张网,把陈厝村,甚至可能把更广的陈姓宗亲,都网在里面了,而所谓反哺,反哺的是谁的利益?”
梅苹的一番话,让桌上几人都陷入了思考。
而李乐,却注意到,一辆已经在小饭馆门口来回了两趟的一辆黑色帕萨特,在门口停了下来。
车窗贴了膜看不到什么,可李乐总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人在看向自己这边,还有,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就在最后一道紫菜蛋花汤端上来的时候,那辆帕萨特开走,一辆林肯领航员停到了那个位置。
“嘭嘭”几声,车里,下来两个人,朝着小饭馆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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