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了半年,还有,就这么几句话?我估摸都是应付上面检查的。”
“嘿嘿,这不正常么?”誊录着调查问卷的李乐瞄了,笑了笑,
“关键有对比啊,组织生活会,这不是糊弄么?”
姬小雅把地从数码相机里导照片进电脑,屏幕上闪过陈厝村委会的杂乱无章和灰黢黢,林厝村的窗明几净透亮。
“梅老师,”她指着屏幕上一张林厝村务公开栏的特写,“您看,林厝这个公开程度,跟陈厝那边像两个世界。”
梅苹没接话,她正仔细翻阅着林国栋给的滩涂开发规划复印件和那份刚刚送达的《预征地通知》,手指在红线区域和陈林两村习惯分界线上来回比划,“差异是现象,关键是背后的结构性成因和功能分化。”
“第一天正式田野,你们几个,最直观的感受是什么?东照,你是本地人,理解应该比我们更深入些。”
“啊,我啊?”蔡东照放下手的登记册,想了想,“是治理模式的差异。陈厝是典型的宗族主导型,族权深度嵌入村治,陈言响的和信达系通过经济控制和情感绑定,重构了宗族权威,形成一种庇护,依附关系网络。”
“这种模式在提供内部秩序和资源整合上有其效率,但封闭性强,压制个体权利。”
他顿了顿,看向自己说话时,一直噘着嘴的许言,“老许,你啥意思?”
“没啥,我在想事儿。”
“得,那你补充点理论的?”
许言闻言,先看了眼梅苹,又瞧了眼歪靠在窗边的李乐。
坐正,把笔记本摊在膝上,字正腔圆的说道,“从结构功能主义看,陈厝宗族在市场化冲击下,其整合功能被强化,通过宗族的血缘以及和信达构成的利益捆绑,将分散的个体整合成更具现代组织形态的利益共同体。{·优?品#小?o&说)`网%] a+无#??错.?<内#}\容§$”
“但,这种整合是以牺牲适应功能为代价的,它强化了排他性,与现代法治、市场规则存在张力,也阻碍了村治的民主化进程。”
“那林厝呢?”姬小雅拿起笔,开始在本上记录。
许言继续道,“反观林厝,更接近村治主导型。村委会通过制度化、透明化的公共事务管理,比如财务、公务公开、村民代表会,以及发展集体经济,有效承接了原本宗族承担的经济发展、公共服务的适应功能。”
“同时,英烈崇拜和集体主义历史记忆,作为一种公民宗教,替代了传统宗族的潜在功能,提供集体认同和道德规范,从而弱化了宗族对个体和村务的干预,形成了一种功能替代。”
梅苹点点头,“有意识还是无意识?”
“鉴于林国栋的文化认知水平,我倾向于无意识,但这里面又蕴含惯性的积累。”
说完,转头,“李乐,你觉得呢?”
“嗯,你说的对。”正咬着笔头,琢磨着自己怎么从这次田野里,汲取“一鱼两吃”的材料的小李厨子一点头。
尼玛,又来。许言接受“教训”,没打算这么简单的放过眼前疲疲沓沓的这位,今天一天入户问卷,自己口干舌燥,这秃子就只跟在后面,要么问一两句无关紧要的问题,要么就在人家里到处瞎看。
“你就没点自己的想法?燕大那边,难道都是人云亦云?”
此话一出,屋里几人都看了过来,姬小雅好奇,蔡东照疑惑,梅苹,心里微微叹口气,瞟见李乐嘴角微翘,瞪过去,“那什么,李乐,你也说说你的看法吧。”
接收到梅苹的目光,一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在嗓子眼儿转了一圈儿消了消毒,小李厨子这才慢悠悠开口。
“就我琢磨着,这俩村儿,就像社会转型实验室里一组对照标本。”
举起手里的笔,“陈厝,是新经济浪潮下,传统宗族这棵老树,没人修剪,自个儿疯长的样子。抱团取暖,搞宗亲会,玩企业化,表面光鲜,内里却在坚持着一些糟粕的传统。”
“而这,是缺少外部干预和内部制衡后,宗族自组织的异化路径,强化了凝聚力,却也固化了等级、排外和潜在的非法性。”
“林厝呢,”李乐指了指桌上的调查问卷,“是另一种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