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几年里，年幼的孟初双时常来到山中的这间木屋里，跟随空空居士学习毒药的一切知识。

也是在十二岁那年，才知晓师父曾说自己是半个女子的意思，原来自宫的男子，便是半个女子。

师徒二人会翻山越岭去寻找那些有毒的植物，更会品尝那些致幻的菌类、厥类。

什么脸色发青，腹泻不止，昏迷状态，更是常事，以身试毒，乃是门派的必学之技，否则，又怎么能炼制出精准的毒药与解药呢。

而那些山林中的动物们可遭了殃，大到瞬间毙命，小到昏迷中活活饿死。

谁能想到，年幼温顺的小姑娘，竟能杀人于无形。

至于那些武功招式，飞檐走壁，孟初双不是不想学，只是他的师父也不会。

收徒那日的一击蛮力，看的她是佩服非常，几年下来，孟初双算是看透了，空空居士也就这惊人的臂力能唬一唬人。

她自己自然也在师父的熏陶下，一拳打死乡野莽夫，完全不成问题。

不知不觉间，孟初双习惯了庄子上，山林里，有宋婆婆，有师父，她已然知足。

入夜，孟初双托腮望着面前的烛光发呆。

门外传来微不可闻的敲门声，看来，师父终于来了。

空空居士依旧一副猎人装扮，后背背着一把长弓，长长的箭袋中装着十几支箭，却没有箭头。

“唤为师前来所为何事？身上的伤可养好了？”

孟初双嘿嘿笑着，凑上前，为空空居士卸下弓箭，又捧上一盏热茶，

“小伤而已，那七八只狸猫太过狡猾，也是徒儿大意，不然定能在一刻钟内杀的它们皮毛不留。”

空空居士也不愿再揭徒儿的短，想来经过此事，孟初双也不会再这般轻敌。

总觉得自己收拾一只猛虎都不在话下，便未把那七八只狸猫放在眼中。

这世间啊，不怕君子坦荡荡，就怕小人长戚戚。

“师父，您这荷包中的香料可是自己调制的？”

孟初双心头一震，那日抱自己上马车之人的身上，就是这若有似无的气味。

当时自己迷糊中并未深究，只觉熟悉。

空空居士轻抚荷包，沉声道：

“这是自宫之人都会佩戴之物，以此来掩盖身上污浊气味，此物并非为师调制，而是自古宫中便有，太监们都会用此香料，怎的突然问起这个？此香料可不适合女子佩戴，他的功效只适合为师这样的人。”

“徒儿只是好奇罢了。”孟初双岔开这个话题，接着说：“师父，徒儿有事与你商议。”

“可是要回城了？”空空居士已然知晓。

“师父也知道了，徒儿不想回去，当初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不问，不如，徒儿在孟府搅他个鸡飞狗跳，做实那灾星之名，徒儿还回到庄子上逍遥自在，如何？”

孟初双越说越兴奋，恨不能三天之后就能回来。

相处这些年，空空居士早已把她看成这世间最重要的亲人，他不仅指望着徒弟把自己的衣钵发扬光大，更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有个知冷知热，疼爱她的心上人。

听她这般说来，心头居然生出些许温润来，语重心长言道：

“为师知晓你心底也是想回城的，不必嘴硬，谁都会向往父母关爱，既然你那父亲有意与你修补亲情，便回家去吧，这里如何逍遥自在，都不是家。”

“徒儿知道了，只是舍不得师父，虽说相隔并不远，可徒儿知晓，回了那高门大院，便再不能轻易出来的了，徒儿怕这辈子… …”

孟初双越说越离谱，好像此去便是生离死别，此生再难相见。

颗颗泪珠滚落，实在是情真意切，她生怕自己的师父会因为自己要回家而失落。

“闭嘴！”

空空居士实在是怕她再哭下去，自己也会跟着掉眼泪。

“为师明日先你一步回城，先置个宅子，到时，你在那孟府实在混不下去，为师也好让你有个落脚的地方，如今你也大了，那些规矩也该学起来，莫到寻夫婿时再抱佛脚。”

孟初双看着空空居士一脸慎重，句句肺腑之言，忙收起眼泪，笑道：

“什么夫婿、皮婿的，不听话一剂药送他归西，再换下一个就好，宅子才是紧要的，师父定要选个大些的宅子，最好是两进院子的，徒儿实在好想好想住大宅子啊，也想有七八人服侍，尝一尝狗大户们那奢靡的生活。”

空空居士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