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母亲大屋回去,说好的指派一个心灵手巧的丫鬟,可孟初双带回去的却是两个丫鬟。
那心灵手巧的唤做巧歌,最会挽发、搭配衣饰,手中捧着一个红木匣子,里面是程慕玉新赏的首饰头面。
巧歌生的面容清秀,眉眼细挑,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说不出的好看灵动。
另一名丫鬟唤做曼娘,二十多岁的年纪,前些年随相公回到京中,曾经也是个女师父,专门在各府教姑娘们开蒙的先生。
她手中捧着一摞书籍,基本的典籍,还有儒家、道家、纵横家、诗词、歌赋、楚辞,制香、插花、投壶、骑马,各色都有,名门淑女们必学的功课。
连着三日,孟初双只觉得比三载还要长,被曼娘看着背书、识字,插花,描摹。
每当孟初双偷懒懈怠时,曼娘不打也不骂,哀凄凄的坐在桌案前垂泪:
“曼娘有付夫人重托,都是曼娘学识不精,不如写完这张字帖,便去向夫人辞行。”
这一番暗自垂泪好用异常,孟初双立马收起旁的心思,坐直脊背,认真临摹字帖。
第四日,窗外洋洋洒洒下起鹅毛大雪,雪花落地不化,不过小半日,便积出厚厚绒绒的雪毯。
明日就是上元节,一年初始最大的节日。
往年的这一天,孟初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邻居家的弟弟妹妹们,坐上爹娘的牛车,穿上最新的衣裳,欢天喜地的去镇子上过节。
她曾经也想偷偷的去,可这团圆的佳节,自己孤零零一人,有什么好逛的。
没成想今年竟能如愿,与母亲一同游赏盛世京都的繁华。
自古以来,三元配三官,上元天官正月十五生,中元地官七月十五生,下元水官十月十五生,元宵节也叫上元节。
天官赐福,无量火焰,照耀无极,这一日家家户户都要燃灯,也叫灯节。
孟初双无比期待火树银花,万盏明灯的景象,今日习字、背书,她格外用功。
孟采荷可没有这般期待,连着敷了几日膏药,除了第一日有些效果,后面几天,竟没有丝毫好转。
看着铜镜里依然肿胀、丑陋的面容,她腾的站起来,将妆奁上的胭脂水粉全部扫下。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身后的几个丫鬟逃也似的,疾步向门外走去。
孟采荷还不解气,把案几上的花瓶,茶盏全部砸碎,又把内室的刺绣屏风推倒。
恨恨跌坐在床上,喃喃低语:“明日,上元节,我去不成了,去不成了。”
清凛凛的目光停留在脚下,那里,粉末,孟初双的话语,那个气味。
莫非,莫非不是苏太医的膏药,而是…
孟采荷不敢再往下想,她只觉得手尖冰凉,竟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那气味,是她闻了之后,才口能言语,是她,她说的是真的。
孟采荷陡然从床榻起身,对着门外呼喊:
“全都滚进来,院中能喘气的全滚进来。”
看着房中乌压压站了一群人,孟采荷吩咐:
“全给我到花园中去寻找一棵草,断舍草,有没有认得的。”
乌压压一群人,没有一个人回话。
什么断舍草,听过断肠草,却从未听过断舍草。
孟采荷努力回想那晚,她踩在脚下的那棵草是什么样子。
匆匆的一瞥,她早不记得那草是圆是扁,是高是矮。
“枯草!!对,就是枯草,趴在地上的枯草,快去,就在我那日受伤的地方。”
孟采荷仿佛看到希望,对着下人怒喊。
乌压压的人群立马散去,不敢耽搁半分,生怕被五姑娘抓住错处。
她说枯草就枯草,大不了把花园中的枯草全部铲来,总能有五姑娘想要的。
别说寻不来那断舍草,就算是寻来,与她也毫无用处。
那不过是孟初双随口给自己解药想的借口,也不过是想气一气孟采荷不领情罢了。
花园中,厚厚的积雪被她院中的丫鬟婆子,铲了个干干净净,篮子中的枯草,一筐一筐被送进来,就连那发黄的枯枝也被捡了回来。
烧炭的烧炭,烘干的烘干,研磨的研磨,却没有一棵草是她那日闻到的气味。
玉姨娘闻迅赶来,看到房中乱糟糟的一团,不由皱起眉头,忙让人把东西全收下去,更是责怪孟采荷病急乱投医。
“这样重的伤,怎么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