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睁开眼，眼前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顾公馆的私人医生刚给她做完检查。

医生和杨清羽确认了顾念的状态，然后离开了房间。

距离关杜若的死，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医生说，顾念被砸到了脑神经。

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

顾念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期间依靠一些营养液和胃管维持生命体征。

看见醒来的顾念，杨清羽又重新去把医生叫了回来。

虽然身体的各项指标正常，但是顾念只是茫然得看着眼前的一切。

医生说只能让顾念好好休息，看会不会有改善。

顾念转头看向窗外的树上，两只休憩的麻雀活泼得交流着。

一阵风起，麻雀被摇曳的树枝吓走。

杨清羽站在她的床边，轻轻叫她的名字，“顾念。”

顾念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

因为太久没有起身，她有一瞬间的眩晕。

输液的滞留针还在手臂上。

顾念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要帮你拿掉吗？”杨清羽问她。

“他人呢？”顾念的嘴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杨清羽愣了愣，他没想到自己竟会有一瞬间的失落。

三个月了，三个月他守在顾念的床边，等她醒来。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是问关杜若在哪里。

“他死了。”

三个字的问题，他用三个字回答。

顾念的手抽了抽，又像是在抖。

“手怎么了？”杨清羽注意到了，他生怕顾念留下什么后遗症。

护工每天都会按时给顾念进行肢体康复，以免躺在床上太久的肢体出现粘连的问题。

顾念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我没事，可能是太虚弱了吧。”

杨清羽还在研究她的手。

顾念一把抓住了杨清羽的袖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杨清羽蹙眉，“已经火化了。”

“那我要见墓。”顾念反应极快。

“他家人都不要他，哪里会有人给他买一块墓地？”杨清羽叹气，“只有骨灰和死亡证明。”

“那就看死亡证明。”顾念非得要亲眼看见不可。

杨清羽拿出手机，翻到关杜若的死亡证明，递给顾念。

顾念抓着杨清羽的手机，安静得看着，她很久。

反复放大又缩小图片。

反复确认那张死亡证明的照片上的名字，是“关杜若”三个字，死因是自由落体高空坠落，内脏破裂衰竭。

杨清羽就这样等着她看。

等了十分钟。

顾念的脖子酸了，她把手机还给杨清羽，“谢谢你。”

谢谢你？

杨清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和顾念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谢谢你”这种话了。

“再给我看一眼。”顾念又问杨清羽要手机。

杨清羽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把手机给她了。

“哈哈哈……”

顾念看着关杜若的死亡证明发笑。

“顾念……”

“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念越笑越大声，最后接近癫狂。

“顾念，顾念！”

杨清羽上手去拉她，他怕她真的疯了。

在放肆狂笑之后，顾念又忽然大哭。

杨清羽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顾念，没事了，没事了顾念，他死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已经没事了……”

一直到顾念彻底哭累。

她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眼泪，抹了多少次脸，两只手背上都是未干的泪水。

嗓子都哭干，只能咳嗽了几声。

杨清羽递水给她喝。

她看着手中那只透明的玻璃杯，“杨清羽，我们要不要结婚？”

杨清羽看着她，微微一怔，但是没有答话。

顾念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敢盯着杯子，等他反馈。

她没办法解释清楚，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从小到大，他们都在彼此的身边。

从前她听到杨家长辈提议她和杨清羽结婚，她一百个不愿意。

她不愿意还没有长大，人生就已经被人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