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羽想了想，也对。

她躺了三个月。

也就有三个月没有晒过太阳了。

再加上顾念本来就不爱开灯，她不适应阳光，也属正常。

“路上已经三个小时了，肚子也该饿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杨清羽放弃劝说她下车了。

“都有什么吃的？”顾念很少吃休息站的食物。

顾念上一次在休息站吃东西的记忆，还是在小时候。

那时候，顾毅尚在人世。

顾悠每次都会先顾念一步下车，然后自己去买吃的。

顾念不想下车。

顾毅就会像杨清羽现在这样，问她想吃什么，去给她买。

每次她都说不要吃东西，肚子不饿。

但是顾毅每次都会买来臭豆腐、关东煮，还有煮玉米。

顾念一边说，“这些东西放在休息站卖，肯定不新鲜，也不好吃，都是路过的人用来充饥的。”

一边还是闻着味道，肚子咕咕叫，最后吃得比谁都多。

小杨清羽在边上嘲笑她，“口是心非”。

顾念那时就越发讨厌杨清羽。

“我只是不爱吃这些便宜的，让人觉得它成本很低，用料不好。”

顾毅从来都疼爱顾念，也不反驳，只是嘀咕一句。

“我觉得挺好吃的。”

顾念从没想过，为什么顾毅会觉得那些东西好吃。

直到顾毅过世之后，她才听林子衿说起那段往事。

顾毅从前没有依靠顾家，独自闯荡过一段时间。

事业有起色的时候，经常要出差。

要跑的业务太多，没有时间住宾馆，就在休息站的车上过一夜。

大部分时候，吃也就在休息站解决了。

也就是那时候，落下了劳累过度的毛病。

杨清羽的声音，随风飘进顾念的耳朵里。

“我刚刚看了一眼，大概有章鱼小丸子、关东煮、羊肉串、臭豆腐、煮玉米……”

好像在报菜名，但是都没押上。

顾念吸了吸鼻子，“我不饿，没有想吃的。”

杨清羽愣了愣，没反驳顾念，但是把手里的热狗面包塞进了车里。

顾念看着那只热狗面包，轻轻落在自己的膝上。

她沉默着关上了车窗。

就在顾念彻底消失在杨清羽视线里的一瞬。

她抿了抿唇，努力把红了的眼眶憋回去，把眼泪都收回去。

每次她想起顾毅，都会难过。

每次她想起顾毅难过，就会更恨上关杜若一分。

关杜若怎么能在顾毅的墓前说谎？

顾毅会不会现在还以为她和关杜若在一起？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他会知道吗？

顾念不知道。

虽然她也死过一次，但是她好像还没到顾毅的那个世界去，就已经重生了。

她看着那只热狗面包，却发现上面还是落下了一滴水珠。

常言道，人死不能复生。

可就算复生，却也还是见不到自己想见的人。

眼泪终究决堤，顾念在一片模糊的视线里，好像回到了那个雨夜。

“为什么不去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顾公馆的客厅一片漆黑。

只有一盏小茶几的上的小桌灯，发出唯一的光。

落地窗外的花园黑得可怖，好像随时能吞没所有的东西。

杨清羽衣服被雨水淋了个透。

他手中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上面是一条顾念发的信息。

“十分钟，如果你没在顾公馆，我就去找顾毅。”

杨清羽喘着气，他没办法回答顾念的问题。

“别问了。”

“你回答我啊？为什么不让我见顾毅最后一面——”

顾念吼了起来。

“算了，顾念。”

二月末，还是那么冷。

杨清羽的身板到底不是铁打的。

室内也没有开着暖气。

他冷得止不住颤抖，但还是伸手想要抓住顾念的肩膀，安慰她。

顾念甩开他的手，双手在他的心口捶打。

她被气哭了。

“算了？凭什么算了，什么叫算了？你为什么要替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