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老婆掰扯这事儿,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
十月,在落叶纷飞中默默告别。十一月,裹挟着浅冬的清冷,悄然而至。
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来了。
记忆中的乡村落雪,就像读一篇小说,有背景铺垫,有情节推进,有高潮和结尾。先是浓云密布,天色暗了下来,即使在正午,也如黄昏的情形。接着是大风,就像脱了缰绳的野马,在原野上肆意狂奔着,撞在树上发出一阵阵嘶鸣。乌云被大风挟裹着,上下翻滚着,变换着不同的姿势。然后风渐渐小了,浓云也消散了,天空亮了起来。渐渐地,原本细小且坚硬的冰粒,最后被柔软的雪花所代替,它们纷纷扬扬,翩翩而落。
雪从空中落下来,刚开始如同少女般羞怯,一落地便消失得无踪无影了。张开手掌,凝眸之间,这种棱形的小花才显出银白,像枕边的轻梦,一朵、两朵……似有若无。广袤的大地在不断地隐退,从浅灰,到浅白,直到灿白;青葱的麦地,黛色的屋顶,苍黄的乡路,还有河坡、桥面、乡场、天井……都被染得雪白雪白的。茫茫的雪,茫茫的白,天地渐成了一色,渐渐地趋于宁静与安详……
赏雪,自然要到乡村去。放眼望去,大地白茫茫一片,那是一种纯粹的白,让人有一种思想的顿悟,有一种灵魂的升华。在静谧的早晨,农家房顶上的烟囱,从厚雪中探出头,正款款地冒出青色的烟气;天井里传来一阵阵“唰唰”的扫雪声,男人在前屋与后屋之间开辟出一条无雪的通道;主妇在井里打上水,木桶上升腾起温润的白雾;鸡鸭在窝里不安地来回走动,在向主人抗议饥饿难耐……所有这一切,让人感到无比的温馨与生机。
轻柔的雪花落进颈脖里,与滚烫的血液接触,让人会感觉有点凉。这鲜明然而转瞬即逝的凉又会带来什么?是陈年往事,还是遥远的爱情?雪儿,和我班里那个玲珑剔透般的雪儿姑娘一样,纯洁无瑕,看到飘飘扬扬的雪儿,我的心,再次湮没在纷飞的思绪里。卷扬着,和懵懂的爱情交织在一起。
渐渐地,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了。雪地的温柔,让人不忍心走上去,与其说害怕踩上一串浅浅的脚印,不如说是担心坏了雪景中这份久远的情思。只想静静地站着,感受它的美丽,感受它的轻灵……
伫立雪中,神思早已化为雪花了。忽然有一种冲动,想伸出手来,去抓一抓雪花。面对这活泼的飘飞的精灵,好不容易才握住一片。掌心里有一种清凉的感觉,张开手掌一看,只有一小块若有似无的水印,雪花早已消失得无踪无影了。这似有若无的痕迹,是不是又像在幻觉里看到的雪儿姑娘?
仰头再细看雪花,雪花竟幻化出了一张粉面,不知是雪花化成了雪儿姑娘,还是娘雪儿姑娘原本就是雪花的精灵化身?
多少年后,在我漂泊它乡,坐在京城一处公园的百年黄连木树下,嗅着日渐寒冷的秋风的清凉,回首三十年前那些青涩的年华时,一股浓郁的苍凉,瞬间遍布我的全身,当年,如果我能再能勇敢一点,也许,我的人生之路,就是另外一个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