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施元婉言推辞了施大宣要护送的美意,从家里牵出大黄牛,背上自己设计,母亲亲手缝制的,一如后世常见的斜跨书包,晃晃悠悠出村向两里地之外的郑家庄走去。刚一出村,施元拍拍黄牛脖颈,一如既往的趴在牛耳朵边上轻声说了几句话,黄牛顺从的趴在地上,施元翻身上牛,用脚一踢牛腹,黄牛从地上爬起,驮着施元晃晃悠悠的往郑家庄而去。
施元要好好静下来想一想,前五年地主家狗崽子的生活优哉游哉。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美得不要不要的。自从施琅的出现,施元才觉察到,乱世就要来了,康麻子不远了,韦小宝不远了,有韦小宝吗?想到韦小宝,进而想到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惨烈的场面,在电视剧里没少看,可是即将临近到自己所在的时空,细思极恐。大清朝的战乱好像很远,可是后世的南京南京......施元内心里隐藏的一个战士的血液开始沸腾,不能这样混日子了。施元在牛背上望着天空,好像那个刚刚擦掉一脸狗屎的老天爷,隐隐地看着自己,嘲讽地笑着。
前世侦察兵出身的施元昨天就侦查好了一块地方,河边有一片青草地,一棵两个孩童抱不过来的大柳树下阴凉一片,到了夏天这里将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施元将牛拴好,快步走向半山坡的书坊。
远航先生还没到,有几个大一点的同学在破败的半截墙边嬉闹。
施元远远看到昨日一同拜师的刘东方,从山坡的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刘东方家湾刘村距离书坊三里多地,村里人大多姓刘,像郑家庄西古寨子村一样都是族居的村落。在大明朝这样的村子比比皆是,山里的村子大多以族居为主,村长也就是族长,或者是族长指定的年轻一代的族人。刘东方比施元大两岁,个子比施元高了半头,可能是贪长的原因,身材却是瘦削。从穿着上看,家境一般,然而刘东方与别的孩子的区别是干干净净,就这点让施元偏多了几分亲近感。
“刘东方,这边!”施元见刘东方走近,赶忙扬手招呼道。
“施元。”本来木着脸的刘东方,一见昨日一同拜师的熟人,脸上顿时泛起了光彩,“你来的这么早,家里人没送你吗。”
“我是骑牛来的。”施元俯过去身低声说道。想让一个人亲近你,就要与他分享秘密,老施元用的非常顺手的伎俩,虽然骑牛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是小孩子之间什么都可以是秘密,即使不是秘密,也可以装作是秘密,老施元哄孙子也是惯用这个伎俩。
“你家牛不用下地干农活吗,”刘东方也是小声问道,“你这么小的个头怎么下牛?”刘东方不问怎么上牛,单单问怎么下牛,施元侧目注视了刘东方三秒钟,这家伙心够细的,一定是个精于算计的。上牛可以将牛拉到一个相对的低处,人站在高处上去,亦或者有家里大人帮忙。而下牛则完全需要骑牛者对牛的掌控,还需要有地利条件。
“我家那头老牛比我年龄还大,从小跟我玩,它知道我要下牛主动就趴地上了。”施元故意装作神神秘秘的,“我家的地都租给别人种了,自己家不种地,老牛也就拉个车收粮的时候才用的。你家自己种地吗?”
“我家自己种了十几亩,还有七十多亩租给别人种,”刘东方说起自己家还要种地有点委屈,“你家有多少亩地?”小孩子的攀比之心永久不会变。
“差不多,也就百十亩地。”施元深刻理解肩膀齐才是兄弟这句话,故意忽略了自己家还有几座荒山的事实。
“都进屋了,”一个年纪偏大的学长招呼道,“昨日新入门的坐到最后边。”
歧视,红果果的歧视。没办法两个人小胳膊小腿的,根本不可能跟大孩子争,两人相伴找到教室最后的位置坐下。
课桌就是长长的一大块木板,木板好像是整根大树刨开,宽度一尺三寸许,厚度足足有两寸。施元用手指敲敲桌面,声音沉闷看上去木质很硬。板凳跟桌子一样,长条木板制作,只是窄了一些。桌子板凳都有一丈长,可以容下三到四人。
施元正在研究板凳的空挡,其他同学突然一齐起立,轰然深鞠躬,高声喊道:夫子好!
咦?施元很好奇,古代课堂是这种礼节吗,影视剧里没看到过哩。匆忙中施元没来得及鞠躬,但由于施元本就个子矮,又是站在最后,也就没人发现。
远航先生摆了摆手说了声:罢了!大家又一齐坐下。
“昨日功课作好了?第一排的,郑丰秀,你查一下。”夫子说完就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孩子站起身...。
十五六岁,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