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点点骚动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大家都忙着思考知府的命题。这个机会可不多的,知府面前露脸,即使科举不成,也会留下才子的美称。
“绿瓦绀墙峰顶外,栈崖盘曲抱天怀。千年松数文殊意,慧眼青莲拜五台。”第一个送到主桌的第一首诗被李浩举高声念了出来。
“这是写五台山的,看来五台书生要胜出。”“青莲拜五台,诗中之意是让大家拜服了。”“好诗,不知还有没有能压倒他的。”
众人议论分分钟之中,陆续有诗词作品被李浩举朗读了出来。
“塔自辽朝始奠基,每日最早沐晨曦。风摇铃舌声回响,乌射莲花影转移。一柱巍峨从地起,六檐缥缈与天气,凭栏纵目思千里,欲上层楼更振衣。”这是应县书生的作品了。
“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拄其间。”李浩举念完,停了下来。
“这也叫诗,谁写的?站出来让我等瞻仰瞻仰。”孙湛宝叫嚷着,他身边有一两个书生慢慢低下头,身子朝后靠去。
“十六字令,虽不常见可也是词牌之中最难的,区区十六个字,能写出青山浩然之姿,又显坚韧不拔和锐不可当之势。”魏同奎斜了孙湛宝一眼,如果不是念着与孙传庭有同门之谊,早已出声呵斥。“这是繁峙的生员吧,繁峙群山相峙,倒也合题。这是哪位学子的佳作,还请出来相见。”
听闻魏同奎说的客气,施元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作了一个圆圈揖,“学生不才,繁峙生员施元,见过府尊见过教谕。”
“呵呵,这个繁峙的小子还有一个同伴,刚才拿着一把画着癞蛤蟆的破扇子显摆,当真好笑,癞蛤蟆一起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刚才被知府斜睨了一眼孙湛宝很是不爽,想着再奚落奚落这几个土包子。
“哦?画着癞蛤蟆的扇子,当真有趣,不如拿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品鉴品鉴如何。”李浩举朗声说道。孙传庭可是顺天府府丞,前途广阔,万万得罪不得。
傅山无奈只得,走上前来,递上扇子,“本府生员傅山见过府尊,见过教谕。”
傅山之所以自称本府生员,皆因傅山原籍阳曲,繁峙是寄籍,故此一言带过不提繁峙。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哼哼,好大的口气。”李浩举读完诗,将扇子一合,递还给傅山。
傅山接过扇子,转身就要退回本桌。
“且慢,”魏同奎只是瞥了一眼扇子,并未看清上边的字迹,只感觉扇面之上有千军万马厮杀一般,“本府尚未看清,傅山你将扇子拿来我看。”
傅山只得再次转身,递上扇子。他心里已经暗自打定主意,今天拼了这个童生的功名不要,也要替施元挡下这个无妄之灾。“小生乱写乱画,难入府尊法眼。”
“画是好画,这字吗,”魏同奎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书无成法,不知所宗,不知傅山你临哪家字帖?”
傅山这就郁闷了,他哪知道这是哪家字体,自己只是喜欢施元这样的字体,从来也没问过这个字体的出处。
“回府尊,这字是学生施元的字,画是傅山师兄的大作。”施元上前解释道。看来这不合理法的东西还真的不被认可,今后一定注意这个问题,然并卵,自己又不科举了,还管他什么认可不认可。
“你是从哪里学的这手字体,某从未见过。”魏同奎倒是爽快,“字里行间可见王右军笔迹之沉稳,又有张旭狂放。你倒是下了很多功夫,只是所学太杂,不如专攻一门”。
“学生自己乱写的,不值府尊一嬉。”施元接回扇子,收入怀中,再作一揖,“施元告退。”
“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孙湛宝一见施元准备离去,刚忙言道,“堂堂繁峙学子,就写十六个字来应付府尊出的题怎么行,你是对府尊不敬啊。”
这就是诛心之言了,从没听过写诗作词还有按字数论好坏的。
“呵呵,老兄是嫌施某写的少了,好吧,拿纸来。”施元在就近一张桌上铺开纸,举笔刷刷点点。非要老子将十六字令写全了啊,你个鳖孙,看你脸疼不疼。
“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又是一首十六字令。”李浩举念道,“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还是十六字令。”
魏同奎心里很是复杂,这孩子非池中之物,是助他起飞,还是压他入尘土,作为一府主官,按说应该发现人才举荐人才,但是,此子棱角太盛,弄不好会伤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