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里面杂糅了许许多多的、复杂的、奇怪的、难懂的东西，但开心呢、喜欢、兴奋、快乐这些积极意义的情绪也是实打实的，烈过去从未有过这么多情感同时活跃起来的体验，撇开那些复杂难明的东西，他确确实实非常享受伊甸专门为他举办的这场私人演唱会。

他不禁由衷地想到。

——就跟爱莉希雅说的一样，演唱会现场跟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听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尽管在演出落幕的瞬间，那些被激活的丰富情感以闪电般的速度迅速回落，继而全部沉入心海、回归寂然，再也没有回音，再也感受不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南柯一梦……但烈记得那样的感受，全部都记得。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在做梦。

伊甸的歌声与舞姿确实短暂地唤醒补完了自己残缺不全、淡薄稀少的情感。

甚至差点撼动了烈对自我的认知。

——嗯，差点。

在伊甸停下歌唱与舞动的瞬间，情感的阀门被重新拧死，活跃的心灵瞬间回落冰点，一切照旧，唯有熠熠生辉的宝贵记忆留存。

然后，冷静下来的烈结合这一次的经历，很快就想明白并确认了一些事情。

第一，他或许曾经为人，但现在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怪物’，与人类有着根本上的区别，不管如何粉饰、如何相似，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第二，他身上的与人类共通的情感，应该是近似于碎片残渣一般的东西，而截止到目前，除了老师身死那次，也就伊甸的歌声能够激起它们的强烈反应，平时大部分时候它们都是处于沉寂的状态，最多在心湖上泛起些许淡淡的涟漪，有时甚至连自己都察觉不到……

第三，伊甸的表演只能暂时唤醒他的情感，一旦她停止歌唱和舞动，一切就会打回原形，既不能持久，也不具备迁移性，只能在当下感受得到，事后即便能记住当时的感受也毫无卵用——就算能分辨出来了，知道大致是怎么回事了，可没有相应的感觉，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对号入座的。

最后，就是和自己一个人听歌的情况不同，被‘演唱会’这种形式唤醒的情感会有些不受控制，虽然不至于说影响行为举止，但好像对表情和脾气的影响很大——刚刚好像有些吓到爱莉希雅的样子……回头跟她解释一下吧，以免她误会了什么。

自从那些繁杂稀碎的残片被重新拽回了心底的隐秘角落后，烈的思维就迅速回到了往日高效且理智的状态，虽然心念如轮地转过了无数念头与思考，但放在现实中却只过了极短的时间，甚至伊甸都还没来得及回应。

听到烈给出了如此之高的评价，台上的伊甸彻底放下了心中的忐忑，旋即再度举起了麦克风，会心一笑：“能让小烈感到满意，那就是最好的，我还担心这即兴的演出与完全不搭的舞台会相互拖累，使得演出效果不佳，从而给小烈带来不好的观感……”

烈立刻摇头道：“不会的，我说过，伊甸姐的表演很精彩，在我心中溜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如果不是因为我情况特殊，我都想亲自去看一看伊甸姐的演唱会了”

这倒是他的肺腑之言，因为一想到能现场听到伊甸的音乐，能看到她的舞姿，现场还配套了她亲自设计，能够令视听体验达到最佳的舞台灯光……他的内心就感受到了明显的期待感，虽然程度并不激烈，但好歹是他能够觉察到的。

伊甸的笑容更明媚了：“呵呵，小烈你过奖了，只是没有编排的即兴演出罢了，虽然能取得你的喜欢这点让我很高兴，但我其实对这样的效果并不太满意……等下一次吧，下一次过来，我会提前做好准备，为你补上一场完美的私人演唱会，”

烈想了想，直言道：“伊甸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给你额外增添负担，因为我知道你的日程安排很紧，平时光是完成工作就已经很累了，更别提还要压缩行程腾出时间来见我……”

“其实比起来见我，进行对抗威压的特训，完了还要招呼我，给我开私人演唱会……我更希望你能用这一天好好休息，或者平摊下去，让自己平时的工作没那么累。”

说到这里，烈稍稍停顿了一下，稍加思索后，他很快就在心中分出了孰轻孰重，继续说道：

“我只要能听到伊甸姐的歌声就很满足了，虽然像演唱会这样的现场表演形式确实体验更佳，但在我看来，比起伊甸姐的身心健康，这所谓的‘体验更佳’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伊甸姐这么珍贵的歌喉，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