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的浴桶里，李秋柠和陌阳憋着气躲在水下。

浴桶虽大，可两个人躲在里头还是太拥挤了。

李秋柠紧闭双眼缩在陌阳怀里，两人竖起耳朵仔细听外头钟嘉林与道童的对话。

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李秋柠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异常地快，浑身都发起烫来，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明明外头的人只对答了两三句，李秋柠却觉得像是过了万年之久，直到听见关门声，她才迫不及待地从浴桶冒出头来，趴在浴桶边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不应该啊……”她身后传来陌阳声音，“刚才在水底分明能感受到你身体里翻涌的力量，怎么会依旧如此没用？”

李秋柠一回头，就见到陌阳近在咫尺的俊脸，吓得往后一退，背后一下贴到桶壁上。

陌阳两手握住她左右两侧的桶沿，将她困在臂弯之间，氲氤的水汽在二人身旁纠缠，勾勒出那么一丝丝暧昧的情愫来。

陌阳似乎半分都没有察觉到气氛的怪异，手轻轻抚上她的眉间，浅金色的光芒在他指尖一闪而过：“你的力量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秋柠退无可退，只觉得心跳愈发快了起来。她捂住心口，头微微向后仰了仰：“能不能离我远点说话？”

陌阳这才回过身来，惊觉自己确实离她太近了。

“抱歉。”陌阳说着从浴桶里站起来，走了出去。

他身上穿着之前道童统一发送的白衣，如今白衣湿哒哒地挂在身上，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他优美健硕的身形来，水珠一滴滴沿着他的发梢淌下，顺着高挺的颈项滑落到衣襟里。

他似乎觉得黏腻腻的不太舒服，双手快速捏了一个诀：“罡风骤起，水汽消弭，散。”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徐来，片刻之间，陌阳身上的衣物和头发上的湿气尽数散去 。

“哇……”李秋柠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也可以？”

“你也可以，”陌阳说，“我方才探查过，你的力量虽不及全盛时的百分之一，但用这点小术法不成问题，且试试看。”

李秋柠想起陌阳方才那衣服贴在身上的模样，揪着领口警觉地说：“你先转过身去。”

陌阳“啧”了一声：“还是如此麻烦。”

嘴上如此说着，人却乖乖背过身去。

李秋柠这才从浴桶里爬出来，学着陌阳的样子双手捏诀：“罡风骤起，水汽消弭，散。”

……

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试了一次，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陌阳看不过去，背着身朝她挥了挥手，一阵热气从她头顶倾注而下，不到一会儿工夫，全身就清清爽爽了。

“不、不用捏诀的吗？”李秋柠问。

陌阳叹了口气说：“方才是捏给你看的，没想到你竟学不会。”

“……”

李秋柠沉默了一会儿，感觉到人生第一次因为智商原因被人鄙视了。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陌阳说：“我来这里有些时日了，这是一个地下城，每逢一三五日，便会有外头的人送物资过来。明日是初一，酉时三刻车子会从此处离开。届时你只要借机爬上空车就能跟着车子离开这个地方了。”

他一伸手，掌心多出一张舆图来：“这是我这些天绘制的舆图，看到上面红色的点了吗？那就是每次车子停放的地方，你拿着图，赶紧走。”

李秋柠接过舆图才觉得有点不对：“你呢？你不走吗？”

陌阳沉默了一下，说：“我还有事要办，暂时不能走。”

李秋柠想了想，问：“你知道人牲被从厢房带出去后关在哪里吗？”

陌阳皱了皱眉：“你问这个什么？”

李秋柠说：“我要去找钟嘉林。她兄长与我有救命之恩，我要带她一起走。”

陌阳看着她明亮且坚定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七夜。

他说：“你可想清楚，此处守卫众多，你能一个人逃出去已是万幸。那个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只怕是个累赘。”

李秋柠咬了咬唇，说实话，在这个问题上，她也有过一丝动摇，只是……

“想清楚了，我可以。”她说。

陌阳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说：“舆图收好，你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