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柠带着小莫站在门外许久,桂妈妈才出来开了门让她们进去。
张氏在用早膳,两人进门时,翡翠正伺候着张氏喝燕窝粥。
李秋柠上前行礼:“秋柠给夫人请安。”
张氏微微抬起头瞥了她一眼,接过翡翠递来的素色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你来得倒早,今儿怎么不叫‘母亲’,改叫‘夫人’了?”
李秋柠看了翡翠一眼,低眉答道:“昨日听了翡翠姑娘的话。秋柠回去思来想去,觉得翡翠姑娘说的有理,若叫了‘母亲’二字,怕是对夫人有碍,故而改了口。”
“随你吧。”张氏说完,见她提起翡翠,顺口道,“昨儿的事,我也听翡翠说了。不是我说你,昨日那光景,府里乱糟糟的,外客又多,你急着拿东西,差人去就是,如此莽撞地往外跑,要是被外男冲撞了怎么办?你忘了自己因何被送去富冈庄了吗?”
李秋柠说:“夫人教训得是。”
张氏见她神色恭顺,与去庄子前没什么区别,只是看着神态萎靡了不少,也没再多说,只轻轻“嗯”了一声,看了她身后的小莫一眼:“这小丫头就是你这次从庄子上带回来的?我记得随你一同到庄子上去不是这丫头吧?”
听张氏提起杏花,李秋柠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面上却是不显:“夫人好记性,随我一同去的是杏花。”
“那怎么不见杏花跟着回来?”张氏状似无意地问。
李秋柠的眼眶一下红了,抬头看了一眼张氏又低下头去。
那一瞬间,她的眼神令张氏不由得头皮一麻。
待张氏再回过神,又见李秋柠神色黯淡地柔声道:“返京路上遇了山匪,杏花她为了救我……就这么去了。”
张氏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压下心中的不快,张氏道:“倒也是个忠仆。”她说完又看向小莫,问,“你叫小莫?”
小莫看了李秋柠一眼,见李秋柠颔首,这才上前一步:“是。”
张氏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小莫说:“无名无姓,自懂事起就在商队中,里头的人都叫我小莫。前些日子商队遇上山匪没了。”
“哦?”张氏挑了挑眉看向李秋柠,问,“可有契籍?”
李秋柠微微一笑,说:“夫人误会了。小莫虽家中没什么人了,却是个有傲骨的姑娘,决计不肯卖身为奴的。她与我有恩,我想许她个去处,故而将她留在身边。”
“今日带她过来,也是想将此事禀明夫人。”李秋柠说完,想到什么似地加了一句,“夫人放心,小莫的月例银子,在我那份中出,绝不会多用公中的一分钱。”
李秋柠这番话一出,张氏的脸就黑了一半。
张氏原想着,无论这小莫是什么来路,只要将卖身契捏在手中,就不怕她不服。不料李秋柠来这一招,一上来说小莫对她有恩,这世上哪有逼迫恩人卖身当奴婢的道理?
这事若传出去,还不知外头又要怎么编排她!
张氏心里堵得慌,又不能发作,正要说什么,却被门外传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打断。
“娘!女儿给您请安来啦!”
李秋柠循声望去,只见帘子微微一动,一抹鹅黄色的俏丽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李秋萍。
李秋萍一进门就见着李秋柠,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笑道:“二姐姐好早。”
李秋柠答:“我也是刚到。”
张氏见了李秋萍,心里的郁结之气一下就散了,面上也有了笑容。
她朝李秋萍招了招手:“今儿有你最爱的枣泥山药糕,快过来尝尝。”
李秋萍应了一声,坐到张氏身边,母女俩其乐融融地用起早膳来。
张氏见着女儿,心里就更不想搭理李秋柠。
见李秋柠还在一旁杵着,微微皱了皱眉,问了一句:“你用过早膳了吗?”
李秋柠说:“尚未。”
张氏挥了挥手:“那你自回去用膳吧。别饿坏了身子。”
李秋柠顺从地道:“谢夫人关心,那秋柠就先回去了。”
说完行了一礼才缓缓退下。
李秋萍若有所思地看着李秋柠的背影许久,才问张氏:“娘,方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既然她说小莫姑娘是恩人,您为什么不顺势将小莫姑娘当作贵客,给她安排个院子?”
张氏不屑地一笑:“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野丫头也配当我们家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