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口浊气——然后跨出两步上前，在艾斯坦德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再不解气地又踹了一脚。

奥玛门特把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不然他真不知道该不该告发自己的所长的小动作。

“辜负我的信赖！罔顾第七研究所的名誉！你很有出息啊艾斯坦德？！”把被踹懵的学生抓着领子提起来，再一巴掌让他回回神：“用你那点狭隘的感情，阻碍亚波人的计划！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么？！”

【“艾德，生命才是这个宇宙最为珍贵的东西。”】

【“啊？可是玛斯帕珂宝石做的勋章不是特别特别特别稀少嘛？总共也没几个呢。”】

“那不是‘狭隘的感情’……”艾斯坦德舔了舔渗血的牙齿，然后脸上又挨了一拳。

坊特甩了甩有些疼的手，继续对他喷唾沫：“没有任何人能够以自己的立场来阻碍我们！你在阿兰塔尔学的东西都和你那对‘污点’父母一样丢到了天边么？”

【“那不一样，玛斯帕珂勋章虽然少，但总归可以再做，外星生命虽然多，但每一个都独一无二。”】

【“这和老师说的不对！”】

“阿兰塔尔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那些‘虫子’一样的‘低等生物’也会笑、也会哭！”艾斯坦德抓住他揪着自己领子的手，努力地想挣脱：“他们有自己幸福与痛苦……”

【“艾德……真希望你以后能明白，但是，爸爸又害怕你能明白。”】

“如果你愿意听我说的话，”艾斯坦德道：“我在地球认识了很多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不同的个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烦恼——他们一样向往着星空，盼望着踏入宇宙！他们有自己的进化之路，他们明明是、和我们一样的生命！”

“嘭！”

肚子上挨了一脚，艾斯坦德滚倒在地，他蜷缩着身体，努力使自己不吐出来。

坊特顺势松开了手，然后慢慢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所以……你就是这样把第七研究所看住‘资产’的链子解开了？因为这个可笑的、所谓‘一样的生命’的理由？”

声音骤然抬高，他喝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做了亚波人的叛徒、第七研究所的耻辱，和你那父母一样变成了她的污点！”

“你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把那张痛苦的脸掰回来，令他面对自己，坊特怒火中烧：“你以为亚波人是怎么在宇宙立足的？你以为亚波人怎么做到‘不灭’的？你以为我们怎么供养那样庞大的‘怨念聚合体’？”

“让我把阿兰塔尔教你的东西再重复一遍，”他字字清晰，咬牙切齿：“‘在文明延续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包括你我的意志！你我的生命！”

“看来你和地球人相处得不错？以至于还需要我来帮你温习宇宙通识！你给我听好，只有需要抱团取暖的弱者才会鼓吹怜悯、爱，还有和平，因为他们知道失去这些，自己就会被毫不留情地碾死！”

“呸，那是因为遇到的强敌没有用同样的方法对待我们！所以才越来越肆无忌惮，”艾斯坦德吐出口带着血丝的唾沫：“……我们可以有另一条路的。”

“啊，另一条路，学习m78的宇宙警察？”

“嘭！”

坊特不解气地再踹一脚，奥玛门特欲言又止，想告诉他把人打死了审判庭那里不好交代，但又不敢说话，只好和其他人一样做沉默的背景板。

暴怒的研究所所长早就把其他事情抛至脑后，他愤恨于自己寄予厚望的学生的背叛，痛苦于自己见证那“污点”仿佛诅咒般延续，却没能阻止。

“如果你依然抱着错误的想法，”他踩住蜷缩在地的艾斯坦德的肩膀，使其必须转过来，在对方心神不属的眼神中开口道：“光荣战死，比上审判庭要强。”

“我会‘让’你‘幡然悔悟’的。”

第九十七章 困局

熟悉的、快看到发腻的铅灰色金属墙壁。

空气里隐约飘着同样熟悉的气味，每次闻到它时，总伴随着逼仄的空间，和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动钻取的触感。

保养液。

啊，自己又被丢进修复舱里了。

几乎耗掉半条命才拆掉的，埋在皮肤下的缆线像吸饱了营养的蛆虫，它们正充分地伸展自己，向外面的世界探头探脑。

在外界看来，就是渐渐扩大的黑色纹路。

最后一刻，天旋地转，似乎被浓黑浸染的晦暗世界中，塞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