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所作所为一旦曝光出去，一定要引起轩然大波，被打为叛徒也不为过。

tpc的结论出来时他甚至有些欣喜，因为文件上的内容只将他定义为“偷取珍贵试验材料的嫌犯”——若考虑到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变成怪兽将整个新开发区化为炼狱的事实，这纸文书将他描绘成沉溺于非法人体试验的疯子科学家也是可以的。

没有用更严厉的措辞，这说明tpc，不，他的老同事和老同学们对他还抱有期待。可这样一来，他心里的负疚感也愈发深重。

“不论他们去南乔治亚岛之前是什么样，现在，他们是因被常年关押而疯掉的犯人，”真田良介说：“为了争夺生活资源，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染着血……你应该看到了信息部没有处理完成的汇报初稿，‘根据可靠线报，南乔治亚岛的监狱内自成生态，因物资短缺和过于拥挤的生存条件，内部争斗几乎从未停止，人与人之间居住环境的差异极大，高地位者享有特权，低地位者甚至不如一包冻鲜肉’。”

“对啊，物资匮乏又毫无律法可言的地方就是这样。”调月绚纱缓慢地走来走去，她的脚步歪歪扭扭，看上去颇为滑稽，因为她正在适应自己刚愈合的腿，真田良介看不过眼刚上前一步，就被她猛地扭头瞪了回来。

“那里不需要泛滥的同情心，”她说：“慈悲、怜悯、宽恕，都是通往地狱的大门，你敞开怀抱，就是向刀刃打开心扉……tpc的人不傻，他们理应知道，那些人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但正因为是tpc，他们只会把囚徒们抓起来，没人会被释放，刑狱有多久，全看其他人把你供出来多少。”

“你在为他们开脱，”真田良介坐回椅子上，视线随着对方的步伐缓缓移动：“所以，我们的行动目标就是把这些人放出来？你喜欢混乱的世界，可我不喜欢。”

脚步忽然停了，调月绚纱平静的声线冷了下来：“我比谁都期待安宁，不同的是，我知道所有的安宁都建立在实力之上。”

真田良介觉得一个情报贩子说这种话过于讽刺——你要是期待和平的好日子，为什么不领着组织里的人弃暗投明？以tpc现在扩张武力的需要，哪怕有一半的人要给他们判刑，另一半人也会拼命将他们保下来。

届时大家精诚合作，把“新人类计划”的研究成果与tpc共享，一起携手走向更好的明天不是梦，等搞定了内忧外患，再考虑会不会被卸磨杀驴不迟。

仿佛看穿了真田良介的想法，调月绚纱从牙缝里挤出声笑。“你又做了回去tpc的梦吗？真田研究员？”她说：“你一现身，等待你的只有足够关到死的牢狱之灾，最好的结果也是将这身变异的肉和骨头贡献出来，你上半辈子研究别人，下半辈子被别人研究。”

真田良介对她的嘲讽习以为常，他没有做回去tpc的白日梦，所以调月绚纱的话根本伤不到他。

如果真田良介真的主动现身，他相信堀井一定会迫不及待地驾驶飞燕号赶来见他。他们会怀念往事、互诉衷肠，堀井也许会说出“找水野博士”这种话来，指望权威人士给老同学求来些情面。但他一定也会劝真田良介早日自首，如果真田良介要逃跑，堀井八成会伙同胜利队的家伙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将他抓回去归案。

他心里清楚，从接受基里艾洛德人的“支持”那一刻起，自己就成了影子般的社会边缘人，他要与老同学喝重逢的酒，再一人亮出利爪，一人抬起海帕枪的。

真田良介没有反驳调月绚纱的兴致，若要还击她的嘲讽，他更愿意在这多待些时间，欣赏对方一瘸一拐的笨拙——然后拍给正木敬吾看，正木一定喜欢不务正业的舞女变成瘸子。

过了会儿，调月绚纱道：“你有足够的窗口时间，挑选出符合‘新人类计划’需要的人……你对他们的态度可以理解，但请记住，你的研究到底帮助了基里艾洛德人，也许他们的血液里还残留着你曾经研发出来的产品。”

真田良介站起身：“休想用话术诱导我再拿任何人做实验。”

“所以你自己逃离tpc，却容许他们由tpc来审判？”调月绚纱说：“你以为你在执行正义，实际上只是在试图减轻自己那点儿负罪感罢了——你现在去找他们，作为一位基因方向研究员，你带去的是救赎的药。你可以让他们彻底成为‘新人类’，在又回到tpc思维里之前，你最好想想放任自己逃避审判的原因。”

与调月绚纱的对话不欢而散。

真田良介认为自己恶劣的态度足够让组织打消派遣他开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