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宫里举行了每年一度的巡游,而这次前往的是西南方向的邠州,那里正值春暖花开的好节气,自然让人心旷神怡。
而先皇与几名大臣独自去郊外打猎的时候,路遇了一位采药女子,那女子气质非凡,容貌秀丽。先皇一眼就看上了她,但是当时并没有说出自己是皇帝的身份,后面先皇派人打听到了女子的住所,每天都会抽空去看她,有时候还会带着礼物。
一来二去女子也喜欢上了先皇,两人就那样在一起了一段时间,等到最后巡游快结束,先皇才告诉了女子自己的身份,还斩钉截铁告诉她把自己忘了,这段回忆就永远掩埋住。
等到先皇一行人离开邠州过后,女子才发现自己有身孕了,她还是忘不了先皇,过后便把孩子生了下来,没多久便托人去青阳城找先皇,也把消息递到了宫里面。
那边过了很久才来消息,女子很高兴,以为是先皇会来见自己,可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派人过来杀人灭口,不放过她也不放过孩子。女子提前被惊动了,带着孩子就一直往北边逃,也幸运躲过了他们的追杀。
可是自此女子再也不相信情爱了,也怨恨着先皇能如此狠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把自己的儿子带大了,也给他取名为莫怀君,也想告诫自己的儿子和自己,莫要怀念于他。
可是因为多年的埋怨与抑郁,女子终于还是在莫怀君十五岁那年因病去世了。
自此过后莫怀君就一个人飘荡在了各个地方,从小到大吃的苦是那些皇宫贵子不能体会到的,他也恨自己流着一半少叔家的血液,因为自己所谓的那个父皇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
而这也是为什么莫怀君自此不愿意踏进青阳城半步的原因,他也一直憎恨着少叔家所有的人,可能世间命运就是这么不公平吧,有人出生就坐在了黄金堆里,有人出生就注定了颠沛流离。
少叔扶生听完这些故事怒气瞬间消散殆尽,他突然同情着眼前这个没有认祖归宗的弟弟,也同时诧异自己的父皇竟然是这样心狠手辣,没有心肠。
他也算是知道少叔令仪的性格随谁了,也庆幸着自己没有像他的父皇生得一副蛇蝎心肠。
许久,少叔扶生才整理好了那些复杂的情绪,缓缓开口道:“没想到父皇……还有这些故事,我还是想向父皇替你致歉,这些年你们母子过得一定很不好吧,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你若是想,我马上可以让你进到朝堂里面谋个一官半职的。”
“不必了!前尘往事我现在已经看淡了,谢谢相章王挂怀,可是我这辈子不愿意去那个肮脏的牢笼里面,所以相章王还是收回好意吧,莫某承受不起!还有时候不早了,我就不送了。”莫怀君低眸努力压制着情绪,但是还是清晰可见通红的眼眶。
少叔扶生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起身欲要走之时,莫怀君又叫住了他。
“等等!麻烦相章王回去转告司宁,让她以后都不用来找我了,过些时日我也不在这里了……”莫怀君似乎憋了很久,心里面又像有难言之隐一般不可诉说。
但是少叔扶生还是疑惑,以为他要说其他的,没想到莫怀君开口竟然是有关于司宁的事情:“这个我自有打算,不过你要去何处?”
“这个就不劳相章王挂心了!”
少叔扶生知道莫怀君有怨气,自己也没有多问,便跟着沈煜走出了碧水竹轩,坐上马车离开了竹林。
少叔扶生走后整个竹屋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与孤独,莫怀君望着外面的鹅毛大雪,眼神里面充满了悲伤的情绪。
他叹了口气,随后从衣袖里面拿出了一支紫藤萝样式的发簪,发簪是那晚司宁醉酒落在地上的,都是她走了过后自己才发现的,莫怀君仔细端详了一番,过后又将发簪紧紧握在了手里面。
莫怀君又回忆起了前些日子的事情,其实那晚司宁说好像在青阳城看到了自己,这件事司宁确实没有看错。
那是他第一次为了司宁去青阳城,在那一刻自己的仇恨好像烟消云散一般,曾经发过的誓言也统统不作数,全身心都被某种东西控制住了,只想要去看看想见的人。
而他深思熟虑过后也平复了以往的纠结,司宁确确实实不是少叔家的人,不然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与司宁是有血缘关系的,好在命运悲苦却给了他唯一一丝甜头。
“司宁……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屋内的茶水被寒气覆盖得没有了热气,而思念却永远没有被覆灭之时。
……
入夜,青阳城灯火阑珊,今夜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