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行动方式是近乎机械般的冰冷和理智。

是不可能做出这种凭借着情感就贸然行事的感性作风。

先前无法从这里得到答案的夕，在听完了霞的讲述后，也总算是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作为前文明遗留下来的造物，最初的海嗣。

四位古老的“初生”之一，始源的命脉——祂认出了霞的身份，本应在前文明人们的傲慢和疯狂下毁灭的星球意志（天道）。

前文明的人类为了生存，不得不选择化作海嗣这种存在。

难以想象，前文明的人类究竟是在何等的情况下，背负着何等的痛苦，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选择了霞这个曾经的天道化身来作为族群的引导，想必也是期望着，有朝一日，他能够像过去创造出人类时那样。

将他们这些在无尽的演化中失去了本来面目的孩子们，变回最初的模样……

只要这么一想，夕便愈发的觉得，阿戈尔的可笑。

那个坐落于深海之下的国度。

阿戈尔……深海教团。

他们自认为为了进化成更高层次的存在，必须放弃人类的一切，倒向海嗣。

但殊不知，这些被他们视作糟粕，觉得必须要祛除的东西，却是海嗣们隐藏在基因与血脉深处，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寻回的事物。

阿戈尔人，深海教团，这是何等的讽刺与可笑……

就在这时，年的声音也从一旁传了过来：“如果让那些海嗣找回昔日的一切，看到那些家伙现在这幅模样，说不定会直接一个大逼兜抽上去吧~”

“……”

这一次，夕少有的没有对年进行反驳。

毕竟，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重新看向面前的霞，看着这个温柔，善良的弟弟。

夕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蕴含在“初生”核心器官里的那份海嗣们无法理解的人类情感。

除开苦痛、悲伤与绝望之外，是不是还有着其他的一些东西呢？

比如……

悔恨和愧疚？

夕还记得，当初霞在讲述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时，曾经有说过，在最后的一刻，那些人类似乎在对他传达着什么。

不过遗憾的是，当时的霞已经无法领会到这一切了。

祂已经听不到了……

“……”

如果自己的猜想正确的话，那么这位“始源的命脉”之所以会这么心甘情愿的交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乃至意志这件事，就更容易理解了。

不懂事的孩子在欲望的驱使下，伤害了一直深深爱着他们的母（父）亲。

等到这些孩子幡然醒悟的那一天，想要挽回时，却绝望的发现，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这份愧疚与悔恨。

想必“始源的命脉”是可以再一定程度上理解这一切的吧。

为什么一直都不怎么出现在霞的面前。

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就交出自己的一切。

为什么会毫无留恋的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千年？万年？还是上亿？

在难以用数字所衡量的时间里沉淀积累下来的悔恨与愧疚，哪怕是成为了没有情感的海嗣，也一直在影响着“始源的命脉”。

这份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向霞传递的事物。

不仅仅是希望祂能够拯救他们这些昔日的孩子那么简单。

还有想要传递这份愧疚与悔恨的心情——

赎罪。

原来如此，难怪霞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就能够得到整个海嗣族群……

“——！”

在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夕下意识地看向了面前的霞。

虽然在她的心中，这些被欲望所驱使、深深的伤害了霞的“人类”，已经没有资格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霞——

他有资格知道这一切。

或许霞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已经放下了一切。

但夕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被自己深爱的孩子们所伤害，这份悲伤与痛苦，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能够放得下。

所以，就算是一点也好。

就算是只有一点点，如果能够让他得到那么一丝慰藉——

夕如是想着，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对上了霞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