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晚上的折腾,郝似已经渐渐悟到张梓的脑回路。这小子是革命电影看多了,要学地下党,打死都不说。问题是,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什么都拎不清,还要学人耍仗义。看来,这个围只能她这个惹祸精来替他解了。
郝似深知自己在院里人眼里是个什么形象,索性破罐破摔,豁出去,把惹祸精的名号,做大做强!她清了清嗓子,刚要张嘴承认一切,忽看到赵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站起身。
“哪那么多坏人啊!都是吃饱了撑的。”赵老太太打了个哈欠,伸手指着张梓:“臭小子,你耽误我睡觉了知道吗?事儿大了。有本事你就住上边,永远别下来!”
大家看老祖儿都要撤了,觉得也没什么可看了,议论着,也准备回家睡觉。张青还想说什么,被张澄拉着也要走。
“老祖儿,求您了,别走!”
张梓一开口,郝似对他的看法立即减分一半。原以为,他闷头闷脑的,起码跟一般孩子不一样。哪知道古今中外的熊孩子都差不多,你越把他当回事,他就越来劲。反倒是没人理他了,没人关注了,也就老实了!
不过,张梓接下来的话,倒有些不同一般:“求您帮我跟警察叔叔说说,别罚我们家钱了,我们家真没钱啊。”
郝似立刻明白了,张梓是真不傻,他这么闹腾,就是要把事情搞大。一般事大了,院里的定海神针赵老太太就会出头。只要老太太发话了,谁再说啥都不好使了。
果然,赵老太太杏眼一瞪,撂下一句话,就往家走:“他们敢?几块废铜烂铁,穷疯了他们。”
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换上一脸严肃:“可有一样啊!不许再犯!”
“老祖儿,您老放心,我是再也不敢了。”张梓使劲点头应着。
“还有,写检查,深刻的检查,交派出所去。”
“老祖儿,可我不认字。”
“让你姐写,那么多姐,一人写一份。”
众人被老太太的幽默逗笑了,调侃着,让张梓赶紧下来,结束这场闹剧。
张梓在上边待了一晚上,早被西北风吹得透心凉了,巴不得赶紧下来。他猴一样蹿上旁边的大树,顺着枝杈悠到树旁的绣楼楼梯扶手上,胳膊腿盘着早被磨得油光水滑的楼梯,陀螺一样滑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
杨阿姨扑过去,一把把他搂在怀里:“好乖乖,吓死阿姨了。”
张澄看着弟弟平安无事,忽然腿一软,手捂腹部,蹲在地上痛苦呻吟起来。
“姐,二姐,你怎么了,二姐……”
“扶她起来,先扶她起来。”
杨阿姨想把张澄架起来,可哪里弄得动。只见张澄疼得瘫软在地上,抱着肚子,左右翻滚。
“这是吃什么吃坏了?”
“不行叫救护车吧。”
众人本来要走了,纷纷驻足,出主意。
“哎呦,你们看,那是什么啊,黑乎乎,是血吧?”
院里的路灯太暗,有人打亮手电筒。地上真有一小块深色的印记。
“看什么看!姑娘家的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都散了,散了!”李阿姨调门高八度地叫了一声。众人不好再看,纷纷散去。
张青脱下外套,盖在张澄身上,低声说:“二姐,你是不是来事儿了?咱忍忍,回家,回家啊。”
张澄颤抖着点点头。
“来,搭把手。”李阿姨招呼自己的丈夫李叔叔,连同杨阿姨,三个人连抬带架,总算把张澄弄回了家。
李阿姨好奇心爆棚,不管不顾地问张澄生理期怎么疼成这样?
“您这就是少见多怪了,我没结婚的时候,比她还厉害,不吃几片去疼片,过不了这关。”杨阿姨替张澄回答着:“一会儿我给她送两片止疼片来,吃了准好。行了,大家都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李阿姨没了停留的理由,走得有些恋恋不舍。
“姑娘,真不用上医院啊?”杨阿姨等李阿姨走了,才小声问张澄?
张澄话还没说,眼泪先下来了。
急得张青直跺脚:“二姐,你到底怎么了,以前可没见你疼成这样啊!”
“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张澄委屈地边哭边说。
杨阿姨脸色忽然变了,严肃地问张澄:“傻孩子,人命关天,赶紧告诉阿姨,你……到底……”
张澄呜呜哭着,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哎呦,真愁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