囿于年龄的限制,郝似的精力和体力都是有限的。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就困意来袭,断电般睡了过去,只知道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大杂院里出奇的安静。
雷桂英没去上班,而是忙进忙出地收拾着那个她还没来得及欣赏过的新盖的小房子。
郝似猛地想到自己藏在小房子里的秘密,球一样从床上弹起来,滚到小房里。藏花生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小房子几乎被雷桂英折腾空了,根本没有藏东西的地方。
“一大早找什么?冻感冒了可没人管你。”雷桂英见郝似穿着秋衣秋裤站在小屋里,催她回屋穿衣服。
郝似见雷桂英态度温和,表情平稳,料想她不会发现那袋“赃物”。她没敢再吱声,乖乖回到屋里,扒着窗帘,偷看对面张家的动静。
张家又落锁了。
郝似不明白,昨晚上的事情对谁来讲都不是件小事,怎么一夜之间,就风平浪静了呢?按雷桂英的说法,哥哥去上班了。那张家人呢?郝似没敢问。
因为妈妈在家,郝似破天荒没去上幼儿园。可能是太长时间没跟雷桂英相处,她一点不觉得轻松,反觉得时时刻刻被人“监管”着,很不自在。
借着打酱油的机会,郝似终于出了门。她先跑到前院,消息最灵通的李家趴了一会儿窗户根。除了李阿姨训斥李燕红、李燕兵全是吃货的谩骂声,什么都没听到。
她又去大姥姥家转了一圈,陪着大姥姥哄仍没有幼儿园收的双胞胎听了会儿话匣子,实在无聊了,才拿着酱油瓶子磨磨蹭蹭向小卖点走去。
还没进小卖点大门,郝似就听到老钱爽朗的笑声。
“咱们俩谁跟谁啊,什么都好说。可那袋子花生少说也有四五十斤,刨去损耗,你稳赚不赔啊……就是嘛……行,晚上挂了板你就来,没问题,我等你。”
听到花生两个字,郝似浑身一激灵。好巧不巧,老钱也在卖花生。难道是那袋不翼而飞的花生?郝似悄悄溜进小卖点的院里,躲在大门后,偷眼往里望。
“行了,都说妥了。你去找老李拿钱就行了。”
“够意思,老钱,这回要不是你,我就跟那丫头片子一样折进去了。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这钱你拿着,就算居间费了。”
老钱半推半就收下钱:“知道那丫头最后赔了多少钱吗?”老钱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五十!还不算赃物折价的金额。你啊,可长记性吧。这片也就是我,别人啊,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郝似已经基本知道怎么回事了,惊得酱油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老钱和老汉同时听到声响,回头望向门后,只见郝似身影一闪,冲出了院门。
老钱望着郝似的背影,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郝似想得一点都没错,从他们准备染指花生的买卖,就陷入了一个危险的旋涡。其始作俑者,就是老钱。
一直以来,老钱靠张青的走街串巷,私下联络,赚得钵满盆满。可最近,李阿姨家的鸡与蛋提醒他,收购鸡蛋是个长期而稳定的生意。正当他联系了乡下的鸡蛋生意,准备用附近刚生了孩子的那家人试试水的时候,突然发现张青已经悄么声地截了他的胡。
后来,老钱只一稍稍留意,就弄明白张青等几个孩子的小把戏。他一边心里骂着这些“雏儿”也想抢自己的生意,一边暗地里想着坏主意。
机会很快来了,乡下老汉告诉他自己收了一批花生,想让老钱帮忙销售。老钱精明,本来从不做损耗偏大的生意,可这次却一口答应。
之后,老钱就开始给张青洗脑,让她以为这是桩稳赚不赔的大买卖。等老汉真拉了货来,他才借口手头周转不灵,让老汉把东西先放在自己这里,等待买主。
老汉无奈离开,一出门就碰上已经上钩的张青。老汉收了张青的定钱,回头去找老钱要提货。
老钱看到一切尽如自己所料,立即变得热情起来,又推脱说供销社领导要到库房盘点,不好往外拉货,满答满应着帮老汉落实后边的事,只让老汉告诉张青第二天一早,趁大多数人都没起床,来胡同口拿货交钱。
老汉乐得省事,高高兴兴地走了。老钱则趁着月黑风高夜,走到离家五里地的一个公用电话亭,给鼓楼派出所打了电话,举报第二天一早,附近的胡同里可能发生的投机倒把罪行。
第二天早上,老钱早早把花生袋子扔在胡同口,就躲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由于他没有明确说出胡同的名字,派出所在附近的胡同都布置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