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克庸的问题，让楚循然有点难开口。

如果说一点留恋没有，那纯属屁话。

楚循然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

六年前，那一夜过后，吴克庸几乎将公司所有的资源都倾斜给了楚循然。

所有公司要投资拍摄的戏，楚循然第一个看剧本，喜欢哪个角色，就给他哪个角色。

楚循然有歌手梦，签约的第二年，他就召集了几乎全世界的优秀创作人，制作人，帮他写歌，打造专辑，才有了他现在诸多的成名曲和在流行乐坛的地位。

这六年，公司分成比例从最开始的8/2，到第三年主动调整为6/4，到第四年的主动调为5/5，以及第五年调整为的3/7，这一切的一切在商人驱利的定性里，像一抹清流，更像是一个奇葩。

那些不明就里又爱八卦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老板床上的枕边人，拿多拿少，还不是左手换到右手，有什么区别？

可只有楚循然知道，从那个晚上过后，吴克庸再也没有强求过自己。

问过，楚循然说累了一次，说喝多了一次，甚至说过不想一次。

一共三次，吴克庸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某些时候一起应酬，喝多了，吴克庸会勾肩搭背，像个长辈一样的牵牵自己的手，搂搂自己的腰，绝不会有任何越界的行为。

这些，楚循然都知道。

所以，说没有任何留恋，也着实为违背了自己的内心。

但真的是留恋吗？

留恋，是不想走的意思吧？

不，楚循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倒计时，都想熬到这六年结束，拿到解约协议，成为自由人。

虽然，只有那一晚，但就那一晚，在他心里刻下的屈辱和不甘已经足够了。

与其说他想离开华通，离开吴克庸。

不如说，他想离开那个晚上，离开与之相关的一切一切的关联。

想到这些，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吴克庸却还是没有回头，声音依旧悠悠传来。

“你能犹豫，说明有。那就足够了。”

“所以......”

“所以，我不强求你，还是那个要求，把安若离签给我。”

“如果你坚持这个，咱们俩没必要聊了。”

楚循然态度开始冷漠。

果然是个老色批，打上安若离的主意了。

祸害了自己也就罢了，想动他，从我尸体上卖过去吧。

楚循然想好了，吴克庸再坚持，他就准备彻底放狠话了。

什么你死我活，什么玉石同焚。

这些成语，他已经在内心开始复习了。

没想到，吴克庸转过身，缓缓地走向他。

“你就那么喜欢他？要保护他？”

“嗯！绝没可能，您死心吧！”

“按照合同，只要你还做艺人，我有权在同等条件下，优先和你续约，又一个六年。”

没错，这份合同，楚循然找专业的律师解读过。

确实如此。

除非自己退出娱乐圈，不再依托于任何一家公司，否则，只要他开出条件，华通答应，他都得按照合同约定，再续六年的经纪合约。

这是他死也不愿意的。

他想了想，突然发笑。

这一笑，让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吴克庸也有点摸不到头脑，毕竟面前的楚循然，不过24岁，还是毛孩子。

这一笑，居然让他觉着，像是在谈判场，面对一个老奸巨猾的谈判对象。

“笑什么呢？”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A把你的小朋友签给我。B是你再续六年的合约，当然，条件你开，我觉着我不过分。”

楚循然看向窗外鳞次栉比的建筑，又抬起头，看向远方的秋高气爽和蓝天白云。

此刻，一架飞机远远地飞过。

又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扑着翅膀从窗前飞过。

他就这样像是在看窗外的风景，又像是心不在焉的敷衍，一直没说话。

大约两分钟，他咬了咬嘴唇：“吴总，我还有一个选择。”

吴克庸倒充满好奇：“哦？”

楚循然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