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莫提从会见飞行人的幻境中回来的时候,眼睛肿的像个桃子,一看就刚刚痛哭了一场。
安若兮知道,大概是和母亲之间的相见,让她过于想念,又或者看见母亲对自己的惦念,让她过于感伤。
自己能做的,也不过是迎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就那么抱着,两个人都没说话。
“我妈说,那男人竟然出狱了!现在天天来骚扰她,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杀了你,就这么放过他了?警察都是干嘛吃的?”
“我是自杀的。”
“可他强奸了你那么多次啊?”
“除了我的遗书,警察没有任何证据。他和警察说,我有抑郁症,有被迫害妄想症。”
安若兮气得够呛,高挺的胸脯起伏的十分厉害,心脏的速率加快的跳动。
“你别生气了,容易高温警告的。”
“什么东西?”
哎,学了那么久,还是有知识盲区。
冯莫提抹了抹眼泪,开始耐心地解释起来。
“第四天的时候讲过啊,在镜面世界,我们其实都是单纯的能量体,这么说吧,就好比一道投影打出来的光,一团散着热气的人形蒸汽,懂吗?”
似懂非懂,眼神迷茫,安若兮还是点点头。
“嗯,所以,我们不能有太大的情绪反应,太伤心,会导致低温警告,太着急,会导致高温警告,等等等等。真怀疑,你考试怎么过的?这都是必考题好吧?”
提起对安若兮学习规则的担心,冯莫提甚至都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伤心事。
“先别说这个,警告了以后会怎么样?”
“不管是低温还是高温还是其他,触发警报,就会减弱你的能量体。如果把你比作投影仪投出来的光影,可以理解为,犯规一次,流明就低一次。”
“最后呢?”
“消失。”
“去哪?”
“未知?”
“真心话?”
“是大冒险。”
这个世界,我们常常恐惧,而最大的恐惧,是源于未知。
就像有些事,没来临之前,怕的要死要活。
一旦来了,经历了,也就觉着没那么恐怖了。
下午四点多,夕阳透过医院的窗子照在了病床上。
这个世界里的安若兮,虽然带着氧气面罩,插了一身的管子,却睡得十分安稳和甜美。
回过头,看到了一抹斜阳偷偷地将光芒撒在姐姐的脸上,安若离走到窗前,拽动链锁,放下了窗帘。
此刻,安殿甫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一看就知道,又和后妈吵架了。
“怎么?又和金姨吵架了?”
安若离和父亲老安倒是可以平等交流的,除了极个别的,他受到老婆挑唆比较上头的时候。
安殿甫白了他一眼,看了看安若兮旁边监控仪器上的指标,没说话。
“放心吧,我姐一切正常。大夫刚才查房,说一切都好着呢。”
安殿甫这才搬了一把凳子,兀自坐了下来。
“说说吧,再把你憋坏了。”
老安头不抬眼不睁的喃喃自语:“也没啥,女人家,作嘞!”
“总得有个原因啊?”
“没啥吗!你就别问了,瓜怂子,你工作找咋样了嘛?”
安若离知道,老安是在转移话题。
越是这样,他就越知道,父亲肯定有事,还是不小的难言之隐。
“我找着嘞。你说不说么?”
“哎——”
一声叹息,老安快把头埋进裤裆里。
“你那房子哩,叫她们娘俩知道嘞。这不就闹呢嘛,臭婆娘嘞。懒得理她瓜怂。”
老安就这样,煮熟的鸭子,嘴硬。
估计都让后娘踹下床,扫地出门了,嘴上还自命不凡的自欺欺人。
“他们娘俩想咋?那房子本来也有我妈一半呢。”
“是一半嘞,所以要另一半嘞。”
安若离懂了,那娘俩知道他把房子卖了,想要钱,要一半的钱。
海州的房价不便宜,那套小房子六十个平方,卖了160多万,一半就有80万。
确实不是一笔小钱。
“那钱也不是我的,是给我姐治病的。”
安若离默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