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贼,你还真敢来!”宋清杰从屏风后头冲出来,举着棍棒当头就打,他晚上吃饱了饭,有的是力气使。
那人挨了几棍知道坏事了,一手护着头,反身想把宋清綏抓在手里做质,却被她泼了一脸墨,墨汁里头加了细沙,当即就刺的睁不开眼。
“我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宋清杰用棍子把人打跪,挑开那两只捂着眼睛的手,愤然大骂:“我说是谁呢,原是你这狗杂种。”
马顺打着滚,痛的嗷嗷叫,被打过的地方疼痛难忍,他不知道,宋清杰在棍端扎上了铁钉,每一棍不止打在皮上,也打在肉里,这是宋清杰从前浑耍时从地痞混混处学到的阴招,没成想今天能用在这里。
堂上的烛光陡然亮了,宋宽掀帘,江砚衾从内间走出来。
马顺揉着红肿的眼睛,看到江砚衾时就明白了,他自己锁上门,把公堂变成了瓮,他成了鳖孙,失了手,现在就要受审。
听宋清杰说的时候宋宽还不信。
“马顺,我从前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这种事!”连脸都不遮住,是铁了心要置宋清綏于死地不怕她看见模样,宋宽是个文人,这时候都想上去踹他。
宋清杰将就马顺带来的绳子将他双手反绑,把人拉到公堂前:“说,你干什么要杀我姐姐!”
治好了水,大家都能活命,马顺怎么就抽了风。
宋清綏盯着马顺空荡荡的脚,冷不丁说:“他解了脚镣。”
宋家人仍是囚徒,就是在山上伐木、滩边淘沙都脱不掉脚镣,宋清綏和宋宽这时候也都铐着,宋清杰是为了施展拳脚江砚衾才暂时给解了。
脚镣是昭狱特制,钥匙都由江砚衾管着,马顺是怎么解的。
堂上气氛变了。
宋宽觉得如芒在背,宋清綏也缄默不语,父女两个默契地衡量着这件事会不会和江砚衾有关系。
只有宋清杰,觉不出其中奇怪的味道。
他义正辞严:“江大人,您可得好好审这狗东西。”
蠢材!
“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冬日里,宋宽也生出满背的汗。
“大理寺里有人想让你破坏通县治水。”江砚衾叩着桌面,在闷响里说:“为什么呢,因为我在这里,机会是我给的,有人要拿我的错漏,打压我、拉我下来,你想替他们做刽子手吗?”
刽子手,马顺算什么刽子手,他没那个本事,更没那个胆色,充其量就是只目光短浅的老鼠。
江砚衾仅用三年坐到大理寺少卿,除了才学,还靠狠戾的手段,他把昭狱变成邢堂,那些逼供的手段甚至可怕到传不出来。
“不…不是。”马顺伏在地上,江砚衾的目光好重,他拭着额间汗,好像被放在火上烤,“是大理寺的官爷,临行前他找到我,叫我阻挠治水。”
马顺哭着说:“他告诉我只要办好这件事就免了我的罪,还赏我银子、田地,脚镣钥匙也是他给我的,我真不想杀人的。”
马顺当初就没想过宋清綏有这个本事,觉得这笔交易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他想错了,通县被搞得井井有条,这比吃了苍蝇还让他难受。
他后悔,可悔没用,想保命,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宋清綏说:“你杀的不是我,是通县几万百姓。”
天大的罪名压着,马顺瘫了,嚎啕大哭。
“叫蒋为收押。”江砚衾俯首看书,“若死了逃了,我撸他官帽。”
宋宽应声,识趣的告退,一并带走了宋清綏和宋清杰。
“江大人好威风。”宋清杰满脸崇拜,刚才的亢奋劲还没褪,夜风拂面,他浑身都热,拉着宋宽愤慨,“哼,我早就瞧出来那个马顺没安好心,把这么多百姓的性命当儿戏,真和那孟家妖女一样,也是个祸国殃民,烂了心肝的东西。”
宋清綏垂头盯着脚尖,没让人看到苍白的脸色。
真正内疚的人哭不出来,大山压在心里头,宋清綏来这里后没有一天不悔恨,看到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宋清綏就想到从前蛊惑姜辞璋作的那些恶。
她也是罪该万死的人。
“清杰,你先去睡吧,我有些话要和父亲说。”宋清綏拉住宋宽,步子停在安置营外头,大家都睡了,宋清綏缓声说:“父亲,你也看出来了吧。”
“有人在里边捣鬼。”宋宽拧着眉,似乎不想承认,犹豫着说:“是要害江大人。”
“说不通。”宋清綏摇头说:“事关重大,通县水灾失职的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