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站在伊兰特老宅外面,这座宅子真的老了,灰旧的墙皮,被雨水侵蚀留下疤痕,密布可见的裂缝,蜿蜒在各个角落。
而里面却点了许多蜡烛,与破败的外表格格不入。
妈妈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做饭,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夏泽站在外面,就像在偷看别人的幸福生活。
夏泽特别奇怪,为什四岁以前爸爸还在的事情,他还会记得那么清楚。那时候的夏衍和他在一块老是吵架,爸爸是他们两个的审判长,总会判夏泽赢,因为每次都是夏衍挑事,妈妈不作为,于是夏泽就被动承受来自姐姐的欺负。
他那个姐姐太强势了。总会揪住以前的问题翻旧账,夏泽懒得理论,只听姐姐一个人在那不停的吐槽,讲各种利于她自己的大道理,讲的多了,就打起来了。
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妈妈被烦的不行,爸爸只会亲昵的微笑,不去说两个孩子的任何问题。他包容了一切。
如今想来,或许是所有人都依赖了这个老好人,人不在了,所有人都崩溃了。
可能看的太认真, 被发现后的夏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妈妈拉着,往餐桌的方向走去。
夏泽就任由她拽着,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强烈的割裂感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四周都是蜡烛,火苗跳跃,就像调皮的孩子,活泼,热情。
他看向妈妈,这几年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眼里多了一些倦怠。
“快尝尝这个,妈妈新学的。”
“还有这个,味道怎么样?”
“你吃的太少了,再尝一个这个。”
“是不是区别很大?”
"要大口大口嚼才好吃"
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什么,蜡烛昏黄到光芒映射在妈妈的脸上,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耳朵,都在笑。整个人就像泡在蜜罐里,浑身洋溢着……
夏泽想了许久,才想到了"母性的光辉"这个词。
这还是那个从前最怕麻烦的妈妈吗?
恍然间, 他突然明白,原来长期以来心里空缺的东西,并不是真的少了什么,而是他故意空出来,特意打扫干净,一直留给她的地方。
只是深埋心底,时间久了,自己都忘记了。
"为什么要找那些游说的人。 "他淡淡的开口,似乎对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例行公事问了出来。
妈妈要他以夏衍的身份活着,却又故意找来那些游说的人。还说什么女性袭爵的异想天开的话语。如果只是为了重振伊兰特家,何必这般南辕北辙。
现在又莫名出了联姻的事情,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完全是不符合逻辑的。
妈妈给他夹菜的动作闻声停住,但还是坚持放到夏泽碗里。
“庆祝啊,你的生日。"她低着眉头,没有看夏泽,甚至声音都微弱的毫无底气,卑微的没有丝毫语调,只有无尽的愧疚和自责。
"生日?"夏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生,日?”
他脑海就像扔了个炸弹,又像人潜入水中,所有的声音都在变小,所有人都在注视,在不确定的等待中
砰——
爆炸了。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被亲手推下深井的他,明明已经害怕的不敢再向上看了。
可是,那个罪魁祸首仅仅是把井口开的大了点,不过一秒的时间,他的心里就开始蠢蠢欲动。
相对于真相的探索,他的精神和肉体,竟然在妈妈说出生日的时候,全部无条件的投降了。
脑海里那句藏了十几年的话语疯狂叫嚣,迫不及待的想从他的嘴里冲出来。
他甚至强迫自己疯狂的吃着桌子上的饭菜,全部塞进嘴里。
吃进去。
快吃!
塞进去!
即便量嘴巴拍得满满当当!
还是竟是如此的没有意志力……
或许,从一开始,他极力寻找的从来不是爸爸的错误,只是因为他和神父都是一样的人……
只见少年疯了一般,将将嘴里还未咽下去的饭菜吐了出来,哪里都是,脸上,身上,他胡乱的擦拭着,弄更加狼狈,最后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的握住女人的手:
"妈妈我们好好生活吧,为我,为你,为我们自己,好好活着好不好。”
他太想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