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豪爽,对于小礼不做推脱,而是反赠一物,省的闲言碎语。
接着卫已命李和去馆舍取来一轴画,李介恭敬地双手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幅白云仙鹤图。
“这是使君手笔?”
“拙作见笑。”
李介仔细欣赏了卫已的画作,南北朝以降,人物画尤其繁盛,如顾恺之、陆探微等,特点是工于细致写实,而如卫已这般肆笔放纵的飘逸之作实属少见。
“使君用笔简练大胆,胜在意境,以形媚道颇有宗少文的风采。”
“李员外过奖了,闲来胡描几笔罢了。”
“是使君过谦了。”李介亲手将画卷收好,而后道,“既然使君忙于公务,李某就不多加叨扰,这便告辞了,如有什么用得着李某的地方,尽管差遣便是。”
乐康里,崔氏府邸。
崔璜进入垂花门后,龙氏女张着一双大眼睛吃惊道:“高僧的意思是?”
“嘘!”究竟僧人以指抵唇,低声道,“一会儿进去别问任何关于曼陀罗的事情,我们就当不知道,一切等出了崔家大院再说。”
少刻,崔玉将两人引入后院,方见到后院场景,龙氏女便吃了一惊。
院宇不大,大约十米见方,院中栽了好些景观树,季冬时节树木早已枯萎,此时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字画,多数已被大风吹破,宛如坟茔周边飘荡的冥幡。
零零白纸之间静坐着一个瘦长的身影,传说中的飞天画师此时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粗布交领麻衣,一头乱发宛如蓬草,阳光下,乱发中间或闪出一双幽怨的眼神。
寒风略过,盘坐在亭中的崔玉微微抬头,上挑着眼皮看着两位来客。
“阁下是崇教寺的究竟高僧,久违了。”崔玉蠕动着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
究竟僧人合掌敬拜,没想到崔郎君还记得自己。
“这位是?”崔玉轻抬眼轮看着龙氏女。
“这位是焉耆国的龙氏药师,擅长治疗心疾,今天是特地来给兄长治病的。”
崔玉哦了一声,扶着双膝站起身来,舒展开的身体又高又瘦,宛如一副衣架,虽然形销骨立却风骨俱在,甚至颇有几分宗师气度。
“崔某的病无药可医,我劝龙药师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崔玉语气冷静,丝毫不像一个病患。
“世上从来没有不可医治的疾病,就看崔郎君是否愿意治疗了。”龙氏女道。
崔玉冷笑:“龙药师说笑了,不可医之病何其多也。”
龙氏女微微歪头:“愿听郎君高见。”
崔玉表情森然,扭头打量起了这位西域姑娘,似乎来了些兴致:“姑娘真想听吗?”
“闻高见能漱耳,为何不想听?”龙氏女的笑容很大方。
“璜弟,你带究竟高僧去前厅饮茶,为兄想与这位龙姑娘多聊两句。”
究竟僧人恐怕崔玉忽然发狂吓到龙氏女,于是委婉道:“小僧来时看见院外有几株木槿花久未打理了,这样吧,两位在此静聊,我与崔二郎在院外修理花枝,如何?”
“高僧是怕崔某吓到龙姑娘吧。”
崔玉的身形虽然枯槁,但仍旧不失艺术家敏锐的观察力,这句话说的究竟僧人有些难为情。
不等僧人回答,崔玉又道:“情有可原,若高僧不放心,还请缚住崔某手脚。”
“这……”究竟僧人露出尴尬的笑容。
“不必了。”龙氏女道,“崔郎君没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