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完任务后,裴正护送卫李二人返回南镇房。
听了诸多案件的细节后,裴正的警惕性更高了,直觉告诉他,这伙亡命之徒也许仍旧环伺在四周。
毕竟,谋刺王朝司隶大臣是掉脑袋的大罪,凶手绝对会不顾一切地阻止真相浮出水面。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此案的主审官变成一具不能说话的尸体。
于是裴正当场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为了确保使君安全,裴某请求与使君同吃同住,以防不虞,还有李监置也宜搬到南镇房来住,虽然挤了点,但现在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不可让贼人有趁隙之机。”
“可先生睡眠很浅,李某鼾声如雷,不敢搅扰使君睡眠呐。”李和半开玩笑道。
“非常时期,还望使君适应一下,对方有神魔的头脑也未可知,讲句不中听,他们新的刺杀计划可能已经谋划妥当了,敌明我暗,只能尽最大程度预防。”
略陈事态之严重后,裴正又亮出了一颗定心丸:“不过使君放心,只要有裴某在,就算是阎王老爷亲自来了,我也能把他拦在门外。”
卫已从容地笑道:“那就辛苦裴千牛了,正好近来夜思颇多,也睡不好觉,不如也学学魏晋名士秉烛夜谈吧,端中,你今晚就搬过来住吧。”
“既然先生都开尊口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御猫的美名就是这么来的吧,既然都睡不着,何不并肩作战呢?”裴正兴致很高,剪亮了灯火,“现在加上裴某,勉强能凑成一个诸葛亮了咯。”
闲聊一阵后,愈觉投机,于是裴正朗声道:“使君既是法喜的好友,那便也是裴某的友好,不如像法喜一样喊我阿熊如何?”
“阿熊?有趣的名字,能说说来历吗?”
“当年陪同圣人围猎,遭遇大熊袭击,裴某赤手空拳降服了那兽,自那时起圣人便喊我阿熊了。”
裴正提及此事时,表情中透露着自豪。
事实上,裴正本人与阳平君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赤忠派,极其崇慕杨广的人格,并发自内心地认同其扩张的国策。
“原来是御赐的小名啊,那卫某就腆着脸沾点圣眷吧。”卫已转而有道,“既然如此,我看阿熊也别喊我使君了,喊我的字如何?”
“啊呀,不敢妄称先生尊字,我还是与李监置一样,称先生吧。”
南镇房中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来,驱散着萦绕四周的寒气。
翌日,大雾,寒气更甚。
未明时分,谯楼上传来了解除宵禁的鼓声,迷雾朦胧的城市开始缓缓苏醒了。
一道人影绕行至雨师宅后院,背靠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摸索起来,墙壁约人高处有一块松动的砖石,人影止步,环视四周,确定无人后,轻轻地将砖石抽出,而后从怀中摸出一封密信塞进了暗格之中。
末了,人影轻快地跑出去数米,模仿了几声清亮的雀鸣,这时宅中传出了几下哆哆的木铎声来。
人影接到指令后迅速消失在了晨雾之中。
“有变,速来!”
来信很短,没有落款。
“麻烦。”李介一边嘟囔着一边碾揉着薄薄的纸片,而后丢进了火炉中。
两刻钟后,一辆双辕货运马车缓行至罗城北门,此时人流尚稀疏,沿街店铺传来了三两吆喝声。
未至城门,马车就被门吏们拦下了,一阵吵嚷声立即涌了上来。
监守城门的编制很复杂,敦煌因地处关津,时为大隋西出第一城,城池西北南三门除了有衙署派来城门吏外,还有军府派驻的士兵。
因隶属关系不同,共事一门,常常会出现权责不清晰的情况,而相持的结果往往是兵权大于天,由于经常受气,衙署新进的年轻经制吏都不愿意来城门处做事,久而久之出现了大量的职位空缺,最后不得已,官府只得招来一群游手好闲的浮浪子监守城门事宜,而这群人纪律松散,常借职务之便吃拿卡要,往来商客虽深受其扰,却也无处申辩。
门吏头子斜卷着脏兮兮的制袍,梗着脖子吆喝道:“停车,安检!”
此人的脸被西风吹得发紫,乍一看活像只夜叉恶鬼。
可当他看清来人是谁时,立马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来者可不是一般的贩夫走卒,而是洛阳大豪商,如这般能将生意远拨关津,又能顺利拿下军队接待事宜的主,不用多想,背后必定站着大人物。
公务秘诀无外乎“见人下菜碟”五个字,城门吏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