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丰睿那将领口口声声报仇雪恨?
这不是明摆着么?接下来好戏马上要开场了,以上是薛纹凛的态度。
男人满脸悠然,仿佛说着天下最天经地义的事,看在盼妤眼中好不郁闷。
她困恼无奈,又略有些气闷,“明摆着么?我却看不出来,什么好戏?”
她连发三问,想起第四问,“我只关心,现下都过了卯时,为何帐中还不送吃食,薛北殷是想饿死你么?”
“茶水也无人伺候,他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女人在帐中再次瞎溜达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于是她才发现除了正事外,自己提及的两件事同样重要。
薛纹凛与自己不远不近地唠嗑半晌,似乎身上那股子疏离倒淡了些,只一条,她若不主动攀搭,这男人便是不理人。
“阿恒与他们在外间对峙,正是不想外人寻机会进入这里。”
男人清冷秀致的面容虽多是舒朗自在,却在意有所指时淡染冷意,盼妤以为,他是感受到了大帐对薛北殷空降北澜的敌意。
“至于那将领的目的,仿佛意在卸阿恒的威势,毕竟从表面上来看,是阿恒来了才重燃战火与冲突。”薛纹凛将长节竹恢复原状,中空又开始现出声音。
“可孤听着,又觉对方在有的放矢,极有目标性。”薛纹凛轻拢起淡色长眉。
“什么目的,难道是我们?莫不是回程时有人看见了你?”
盼妤提起这番可能性时面上充满心有余悸,仿佛完全不敢朝那方向设想。
倒是当事人显得不甚在意,低磁沉缓道,“并不是没有可能,也或许与你有关,毕竟那日夜色深沉,此间大帐内除了丰睿,再不会有人识得孤。”
盼妤颔首表示赞同,溜达完毕又自然而然凑到男人身旁,状似无意地等待。
薛纹凛认真思考时不喜有人打扰,他在位时无人敢顶风作案。
他如今似乎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从长扇如羽的睫毛到肌理分明的双颊,从微垂尖瘦的下颌,到环臂在书台正襟危坐的姿势。
顷刻,男人秀眉才略略舒展,“听说那些士兵死去后,丰睿一方一直按捺未动,如今却想到要加以利用,孤越发以为,你的思考思路很不错。”
女人美目里霎时星光流动,整个秀美的面庞都在闪闪发光,“我方才隐约听了不多时,只感到愿意做这丰睿口舌的人却是不少,他们一定有阴谋。”
盼妤伏低扮乖,有意摸准薛纹凛心意说话,特地把这丰睿暗自踩了两脚。
即使她确实也狐疑外间对峙的缘由,“你看,姓丰的后头定还有大把后继,薛北殷却只有一人。”她轻声细语,语气饱含忧思惆怅,仿佛自己恨不能主动出击。
薛纹凛狭长凤眸微眯,郑重地侧首凝望女人的表情,眸光里思绪深沉,却幽深如潭,不得探知,他沉吟片刻,蓦地轻笑了一声,“现下,我们倒不用做敌人。”
“你一直将我引以为敌人?”前一秒的喜悦霎时冲淡,她却自嘲般哂笑。
继而她自行振作找补,“当然是你的感受与道理对了,那我们该怎么帮他?”
薛纹凛照例没有搭理她的自我开解,他吁口气,浅淡的唇面添了几丝绯红。
“无论如何,我们暂时不要出现在大帐,不如做做准备,去边境探探。”
盼妤顿时瞠目,似没听清楚,重复了一句,“边境探探?”
“在此之前,许多信息还须由你代为从阿恒那里索取。”薛纹凛表情无辜。
女人更加咋舌,抬高嗓门拉出怪异的腔调,“索取信息?”
薛纹凛一副“你为何一直在说废话”的面色,已开始略略显得不耐,“怎么?真要做些什么,太后又怯了?”
盼妤沉沉吐息,顿时头疼不已,这是自己怯不怯的问题么?他明明知道不是!
女人本以为自己听错,现下知道薛纹凛来真的了。
他方才两段话的意思,不但想带自己出门,还想推自己出去挑战薛北殷权威。
她首先在心里重重摇头,这种事不能干,绝对不行!
大约表情将态度全然表达在脸上一览无余,薛纹凛等待片刻,本是平静无波的面容竟阴沉了两分,“无妨,你不去,孤自有办法。”
“你要背着薛北殷以身犯险??”她几乎将音调又扬高了半度,简直分不清到底谁在无理取闹。
论声调难免被旁人误会自己,论发言惊世骇俗自然是伟大的摄政王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