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夏宛白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只橘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她身后的病床上,纪丁香正瞌着眼睛,似乎在小憩。
夏宛白剥好了橘子,见母亲还没有醒,便轻轻把橘子放在床头柜上。她无所事事,只能去看窗外的雨。看着看着,她突然想出去走走。
夏宛白确认了一下输液瓶,看着里面的液体还有大半瓶,便站起身来,随手轻轻关上病房门,往电梯间走去。
纪丁香的病房在17楼,而医院总是装多少部电梯都不够用。电梯间里,夏宛白依次看过去,不少电梯都还在低楼层,她挑了一个显示正在20楼下行的,在门口等着。
不久,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夏宛白刚走进去站定,耳边又响起“叮”的一声,看来是隔壁的电梯也到了。随后便是几个人影掠过眼前,朝病房的方向匆匆走去。
而这其中,有夏父夏建宁的身影。
夏宛白想都没想,趁电梯门还没关,又一个箭步冲出电梯。惹得开电梯的阿姨不悦地嘟囔了一句:“谁家的小孩啊?大人也不看着点。”
所幸这趟电梯下来了不少人,夏建宁并没有注意到夏宛白。
从电梯上下来,夏宛白才看清,夏建宁身边还跟着一个人。那是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妇人,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走起路来也没多少老态。
那是夏建宁的母亲,夏宛白的奶奶,夏老太太。
夏宛白就这样偷偷地跟着二人,一路回到了母亲的病房。夏建宁推门,先让夏老太太进去,自己跟在后面。
看着逐渐关上的房门,夏宛白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跟进去。
结果还没等夏宛白离开,就被房里一声清脆的响声夺去了注意力。她趴在门上的竖条玻璃看进去,见夏建宁捂着脸,旁边的夏老太太则怒目圆睁。
“你还准备拖到什么时候!”夏老太太的怒吼声穿破紧闭的房门,传到夏宛白的耳朵里。
夏建宁只捂着被扇红的脸,低着头一言不发。看到他这副样子,夏老太太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我已经差人打听过了,她也不过是靠这些贵药吊着一口气罢了。”夏老太太说罢,不屑地瞟了一眼病床上的纪丁香。“明天开始把特效药停了,这特需病房也不用待了。”
夏老太太的语气仿佛是个在下圣旨的皇太后,而夏建宁则是那个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傀儡皇帝。
“我们夏家不养闲人,更何况是,连个儿子都没留下的人呢。”
夏老太太留下这句话,扬长而去。出门时,她瞥到门外站着已经吓傻的夏宛白,但也只是朝她冷哼了一声。
除了这场对话,与母亲的死有关的其他细节,夏宛白无从知晓,她也没有能力去调查。那时尚且年幼的夏宛白知道的只有,自从夏老太太来过病房后,母亲只撑了一周就去世了。
……
其实,上一世的大部分时间,夏宛白心里的“恶人”,都只有奶奶而已。对于父亲的不作为,不知道是对于残存亲情的极度渴望,还是出于内心深处某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她见过书房里捧着母亲的照片发愣的父亲,也见过有人为了拍关雨婷马屁而贬低纪丁香时突然暴怒的父亲。上一世的夏宛白好像固执地只看这些自己想看的东西,其他的则闭上眼睛。
于是,上一世的她蜷缩在自己的想象里,拼命地讨好父亲。期待能得到一些父爱来填补失去的母爱。
结果是,父亲越来越喜欢夏怡紫,也越看夏宛白越不顺眼。不仅夏家的家产没有任何记在夏宛白名下,甚至当年纪丁香带来的那一丁点值钱的首饰嫁妆,也全被关雨婷明目张胆地带在身上,还不忘给夏宛白炫耀一番。
而重活一世的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看清了夏建宁的真实面目。
他和夏老太太,一样是凶手。
……
夏宛白从回忆中直起身子,看着窗外的雨,和那一天一模一样的雨。
雨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夏宛白还在咖啡厅里坐着,时庭轩已经先一步离开。走之前他和夏宛白约定了下次碰面的时间。
眼看天色渐暗,夏宛白坐不住了。她原本在等夏家的司机来接,不知是夏怡紫那档子事让父亲突然关心起儿女的安全问题还是怎的,夏父听说夏宛白要出门,竟然破天荒的给她安排了司机。
然而和司机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料想是关雨婷知道了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