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手伸出来。”
卓怀准没有二话,把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张言言无奈道:“掌心向上,我要给你涂药。”
卓怀准这才反应过来,神情微赧,没有多说什么,按着她说的做了。
张言言低着头,看着他掌心四个清晰的指甲印,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干嘛把自己掐成这样。”
不等卓怀准回答,她又嘀咕道:“怎么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她低垂着脑袋,从他这里只见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让人忍不住想要动手揉一揉。
卓怀准的手微微抬了一下,又硬生生被他压了下去,轻咳一声,“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张言言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当时有人在后面跟着,他要是真的倒下来,他们可能就回不来了。
她把药粉抹在手上的伤口,细心的帮他包扎好,还绑了一个漂亮的结,“好了,你转过背来,我给你擦药。”
卓怀准转过身,张言言见到他的背后也有很多伤痕。
有一条疤痕尤其明显,从右边的肩膀斜斜往左,差不多有半尺长,像一条蜈蚣一样盘踞在他的后背。
张言言实在忍不住,用手轻轻摸了下,她能感觉到卓怀准本来已经开始放松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吓得她赶紧收回手。
她轻咳一声,问道:“这条伤疤是怎么回事?”
她的手指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被她碰触过的地方仿佛被火舌烧灼一般,顿时滚烫起来。
卓怀准有一瞬间的闪神,听到她的问话,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听见自己说道:“是小时候弄的。”
“小时候弄的?”
“在我七岁的时候被人用剑砍伤。”
张言言忍不住惊呼出声来,那么小的年纪,这么长一道伤岂不是贯穿他整个背部?
“谁这么残忍?连七岁的孩子都舍得下这种毒手?”
卓怀准没有回答,张言言知道他可能不想提及这件事,改口问道:“你们不是有那种抹了以后不会留疤的药么?”
“伤得太重,怎么会不留疤痕。”
卓怀准顿了顿,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更何况我想要留下这道伤疤。”
“为什么呀?”
他垂下眼睑,手慢慢收紧,这道疤会一直提醒他,他们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卓家,卓怀煜,他们给的侮辱,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卓怀准没有开口解释,只是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张言言知道自己问错话了,再不敢开口,老老实实帮他抹药。
直到帮他处理好伤口,张言言这才站了起来,抱怨道:“你身上的伤口也太多了,捉妖固然重要,不过也要保护好自己嘛。”
卓怀准慢慢将衣服穿了回去,听到她这话,手停住了,抬眼看向张言言,却见到她已经转过身去,将药瓶收好。
看来她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可他却偏偏入了心。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一瓶芙蓉花上,张言言转过身,见到他盯着那花,笑着说道:“刚才在外面有一个老婆婆在卖花,我觉得挺好看,就买下来了。
你这房间冷冰冰的,摆上这么一束花,是不是好看多了?”
卓怀准不置与否,张言言拉开椅子,在桌旁坐了下来,笑着看向他,“咱们一起出生入死,现在算得上朋友了吧?”
卓怀准抬眼看着她,蹙眉道:“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闲聊嘛。”
张言言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眉眼弯弯,看起来轻快得很。
她的一双眼睛乌黑明亮,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看的时候显得异常深情,卓怀准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移开眼去,闭着唇不说话。
张言言撇撇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聊聊天嘛。”
卓怀准抬眼看着她,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不解,她什么时候有和自己闲聊的兴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