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煜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他转了话题。
“南蓁,你现在住在哪里,要不要我来帮你安排?京城地域大,你一个孤身女子,总是要防备一些,不能总住在客栈里。“
“不劳关心。”南蓁勾了勾唇,她视线从亭子里远眺向陆知行离去的身影,“有人自然会照顾好我。”
墨星煜:“有人?”
“是啊,我的一个恩公。”南蓁低头微笑。
女子戴着面纱,低头笑的时候,墨星煜只看到她眼角弯了弯,笑意自然的从眸里显露出来。
是凉风不胜的温柔。
“是……谁?是小霸王吗?”墨星煜喉头忽然有些干涩。
南蓁笑道,“是呀。”
她应得干脆,墨星煜却不敢信了。
“云娘,你喜欢上那人了,是吗?”墨星煜微微苦涩,轻声询问。
南蓁:“自然。”
她抬眸看向墨星煜,平淡的道,“驸马爷,您以往和我订下的婚约,是父辈戏言,既无三书六聘,又无红纸黑字,自然算不得真。”
“今日寻你,倒不是为了婚约,而是为了讨一笔银钱。这么多年,我云家父女三人,竭尽心力的供你读书……如今,驸马爷飞黄腾达,云娘不求您提携,只求您把这些年供应您的银钱还了。”
“小市井民,哪怕是几贯几钱,也是重要得紧。”
“云娘,你不要这么糟践自己。”墨星煜瞳孔紧紧的一窒,温润清华的脸上显出痛苦之色,他难受的注视南蓁,他很想上前去按着南蓁的双肩,俯身质问。
可他只能攥紧拳头,留在原地不动,防备远处有人看到他们。
墨星煜:“你我之间的情意,岂是感情可以算得清的?”
“那驸马爷就是,又不愿还情,又不愿还钱,死乞白赖的咯?”南蓁咄咄逼人。
一句话把墨星煜憋得半晌说不出话。
男人,谁能没点红袖添香,坐享齐人之福的美梦。
公主带给墨星煜的是富贵、权势。
而云南蓁,她是他年少的慕艾——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墨星煜喃喃的道。
在他的记忆里,云家南蓁,总是勤劳明快的,她的脸庞在清晨和傍晚时,就会被霞光照耀着,秀润动人……
她是美的,是田间乡野的另一种美,质朴纯真。
南蓁毫不客气,“我还是我,变得是驸马爷吧?”
她眸色是清亮的,毫无畏惧的。
只是,望着她的眼睛,墨星煜心口却是一阵阵疼痛。
墨星煜以前是被云南蓁保护的,现在成了被针对的……他切实感受到了云南蓁的锋芒,如针扎般、刺骨疼痛。
“从青阳镇赶来的路上,我已经算清楚了这些年,驸马爷从我云家借下的银钱,账目在此,供驸马爷查阅。”南蓁又道,“如果驸马爷确定无误,支持支票支付,或者……银钱支付,大额不找。”
南蓁对墨星煜摊开手。
她掌心素白,手指修长。
这些日子,她服用的美颜丸已经发挥作用,手指上常年劳作的老茧,已经完全蜕皮,留下的是柔嫩漂亮的手。
指腹干净,指甲修剪整齐。
墨星煜看着这掏钱的手,他微微的怔,然后,牙关微咬。
“云娘,就算你已经嫁为人妇,你我二人,非要走上这种道路吗?”额角处青筋微微抽动,他深呼吸。
在这种草坡郊游的场合,谁人不是吟诗作对,说说风月。
偏偏他,竟然被云南蓁在这种时候,上门讨债。
清润贵公子,沉了脸。
“驸马爷,你我怎样的道路?你我本不同路,何必强求?这信笺,是我托人帮我算清楚的这些年的银钱,还有利钱,想我这恩公待我极好,我也想回报他。”南蓁从袖口里取出了准备好的纸笺,塞进了墨星煜的手中。
她竟是避嫌极了,塞纸笺的时候,也是两指夹着,不曾触碰墨星煜皮肤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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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兄,你这马驹真不错,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难得神骏漂亮。”大皇子朗笑声,从远处传来。
墨星煜立马把纸笺塞进衣袖,他来不及看。
而南蓁,她反应比墨星煜还快,直接退后三步,好像从来没跟墨星煜接触过一样。
墨星煜:……
他还不如她避嫌。
她,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