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此刻,极支辽觉着是他这辈子脑子动得最快的一次,比小时候因为偷吃奶豆腐被逮到逃避惩罚时心思动得还要快。
当日在睢阳城的官署外,他立在谢乔身后,谢乔与徐济对话时,他还跟这人有过至少半刻钟的对视。也怪他当时猎奇心作祟,特想拔掉嘴角那颗大痣上的毛。
只过了短短几日,他能认出,那么对方也应该能认出他。毕竟他在外观上是如此高大挺拔,与同站在谢乔身后的何先生相比,要高他半个脑袋。
杜奉面露狐疑,一步步走来,地上的影子一点点盖住了极支辽。
曹彪以及身后的山贼紧随其后,嗅到了空气中紧张的氛围,神情严肃。
极支辽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手心却控制不住地不断冒汗。
他该怎么办?谁来替他拿拿主意?大姊,勒节!
放在以往,面对如此局面,极支辽心态可能早就崩溃了。但现在他心里也很清楚,没到最后一刻,他绝不能先软下来。
他尝试给自己做思想建设,谢乔教过他,恐惧是最没用的情绪,恐惧往往源于未知,源于没有准备。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仔细盘算一下,即使他现在彻底暴露了,其实也不是完全死路一条,大不了鱼死网破。这几日,他基本已经摸透了山寨周围的地形和匪寇的兵力部署。眼前大概有十人,硬上,哪怕以寡敌众一开始不见得会落下风,不过一旦时间拉长,增援的赶到,形成包围圈将他团团围在中间,他一定会力竭而死。
但如果一开始就逃,夺路而逃,且战且退,肯定能逃掉的。他知道一条快速下山的幽径,能以最快的速度与山下接应的西凉骑兵汇合,跨上西凉战马,仅能依靠双腿奔驰的匪寇就再不可能追得上他了。
思及此,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一定能自保,且谢乔想要的情报基本上都挖掘到了,任务已然完成。他想起了谢乔时常鼓励他的话,“你怕鸡毛啊!”
对,他怕个鸡毛啊。
心里有底了,极支辽反而冷静了下来,向时的不安和局促顷刻间一扫而空,掌心的汗腺停止了分泌。
他挺起了健硕的胸膛,索性举步往前走,主动迎上去,大大方方的。
杜奉在他身前两步的位置站定,托腮凝思,询问:“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干你何事?你又是何人?”
极支辽双手叉腰,一脸不忿,拿出自己的气场和架势。
这反问反而把杜奉问懵了,他以为他一问对方就会乖乖答话,即使是山贼头目曹彪都要尊他一声杜兄,结果此人竟然毫无礼数。
果然是莽撞的山贼!无可救药之蠢材!
后面的曹彪觉察到氛围不对,连忙上前来当和事佬,安抚道:“杜兄勿怪,新来的,脾气是冲了点,我回头教训这小子。”
说罢曹彪挥起手刀,作势要劈下,吓唬极支辽给人出气。
“新来的?”
杜奉闻言,没有立刻打消疑虑,视线绕过曹彪的身体,重新落在极支辽的脸上。
一定在哪里见过,此
人身形宽大挺拔()?(),
或是武人?()??。?。??()?(),
也似蛮贼。可到底在哪儿见过!他这脑子很玄妙()?(),
越想知道什么()?(),
就越乱成一团浆糊。
想来想去,杜奉疯狂挠头,头发丝一根根掉落,半晌过去,苦思无果,他仍然没有头绪。
再想下去,杜奉觉着自己本就稀稀松松的头发可能得全掉光,只得作罢,摆了摆手,随曹彪往主屋去了。
天底下容貌相似之人不少,况且极支辽在来之前还被谢乔等人千方百计捯饬过,认不出来实属正常。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化险为夷,极支辽稍微松了口气,这关就算是过去了。
曹彪领着杜奉等人踏进主屋后,反手将门关得严严实实,门外还守着人,谨防旁人靠过去。极支辽远远望着,眉头微拧,暗暗下了某种决心。
屋内,曹彪看到杜奉头上豆大的汗珠,连忙去拿蒲扇殷勤地帮忙扇风,又使眼色让仆从去倒水。
杜奉脱掉外衫,折好拿给随从,双手给自己扑风,心情郁闷地抱怨:“要了命,这莽苍山真难以攀爬。”
“杜兄上山一趟辛苦,我这就招呼下去,让伙房给杜兄烹肉。”曹彪扇风的动作不停。
他从来自诩自己不是趋炎附势之辈,也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