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窗棂时,白薇薇正对着铜镜描眉。王英端着刚温好的米酒进来,见她眉梢那点绛色衬得眼尾愈发流转,不由放轻了脚步。
“今日营中无事,陪你去城外采些艾草?”他将酒盏搁在妆台边,指尖不经意蹭过她耳后,惹得她肩头微颤。
白薇薇放下眉笔,镜中两人的影子挨得极近,她能瞧见他下颌新冒出的胡茬,带着几分烟火气的糙。“昨日芙渠来说,李静姑娘的妖咒淡了些。”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王英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苦笑:“是该谢你。那日青夫人的手段,若非你拦着……”
“我不是为她。”白薇薇转头,眸中映着晨光,亮得像淬了露的琉璃,“我是怕你日后想起,会后悔。”
他心口一窒,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衣襟上还带着晨露的湿意。“薇薇,”他低叹,“过去是我糊涂。”
正说着,院外传来芙渠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白姑娘,将军,李静小姐说想亲自来谢您呢!”
白薇薇推开他,理了理衣襟:“不必了。”她走到门边,望着院外初绽的石榴花,“告诉她,好好养着便是。有些债,总要自己还。”
王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素色裙摆在风里轻晃,忽然明白——这只修行千年的狐妖,从来不是谁的附庸。她有她的骄傲,也有她的慈悲,就像山间的风,自由,却也懂得为值得的人停驻。
他走上前,与她并肩而立,指尖悄悄勾住她的。晨光穿过花枝落在交握的手上,暖得像要化开来。
远处军营的号角声隐隐传来,带着人间的踏实。而身边人的呼吸,比千年修行的灵力更让他心安。
三日后,王英休沐,特意寻了城里最好的木簪铺子,挑了支雕着缠枝莲的银簪。他记得白薇薇前日对着铜镜时,鬓边只别了支素银小钗,衬得那双眼睛清得像山涧水,却少了几分亮色。
回府时恰逢白薇薇在晒药草,阳光洒在她翻动药草的手上,指腹沾着细碎的绿沫,倒比那银钗更添几分生动。王英走过去,从袖中取出木簪,笨拙地想替她插上,却被垂落的发丝绊住了手。
“别动。”白薇薇轻笑,自己抬手将发簪绾好,转身时鬓边莲瓣恰好晃了晃,“将军何时也学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了?”
“听闻……听闻女子都爱这些。”王英耳尖微红,目光落在她颈间,那里还留着前日他不慎蹭出的淡红印子,喉结动了动,“下午带你去逛灯会?”
话音未落,芙渠匆匆跑来,脸色发白:“将军,不好了!李静小姐方才去后山散心,被一股黑气卷走了!”
王英心头一沉,转身便要去取剑,却被白薇薇拉住。她指尖微凉,眼神却清明:“那不是寻常妖祟,是青夫人布下的局。”
“你怎么知道?”
“她前日离去时,袖中闪过的黑气,与当年锁我入妖狱的瘴气同出一源。”白薇薇望向后山方向,眸中闪过一丝冷冽,“她要的不是李静,是引我去。”
王英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陪你去。”
“你去不得。”白薇薇抽回手,从药篓里取出一株泛着银光的草,“这是忘忧草,你服下,便会忘了……”
“我不喝!”王英打断她,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执拗,“白薇薇,你当我还是那个是非不分的糊涂蛋?你护我这么多次,这次换我护你。”他解下腰间佩剑塞进她手里,“剑你拿着,我虽不如你会法术,但这身筋骨,挡几刀还是使得的。”
白薇薇望着他眼里的坚定,忽然想起初见时,他也是这样挡在她身前,那时他还不知她是狐妖,只当是个需要护着的寻常女子。
后山迷雾重重,黑气凝成的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王英虽不懂法术,却凭着战场上的经验护在她身侧,剑光扫过处,竟也逼退几分邪气。白薇薇捏诀念咒,银簪上的莲瓣忽然绽开,射出万点金光,黑气遇光便消,露出藏在深处的青夫人。
“果然是你。”青夫人冷笑,“你以为护着那凡人,就能改写命数?你这颗狐心,终究是要献祭给天道的。”
“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白薇薇将王英护在身后,周身灵力翻涌,“当年你助纣为虐,将我同族投入炼魂炉,今日也该清算了。”
金光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