嶙峋的山石,每一次粗糙的摩擦都溅起细碎的岩砾,那些碎石子滚落的声响,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荡开异常清晰的回响。
那声音不疾不徐,却像一柄悬在喉头的利刃,随着他步步逼近的身影,渐渐凝成死神手中缓缓转动的秒针,每一声轻响都精准地敲在人心尖上,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的脊梁挺得笔直,仿佛一柄久未出鞘的古剑,即便剑鞘上覆着厚厚的尘埃,也难掩那藏在筋骨里的锋锐骨相,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倔强。
掌心之下,墨色的能量正顺着经脉缓缓流转,在皮肉间织出细密如蛛网的纹路——那纹路时而明灭闪烁,时而扭曲蠕动,凝神细看,竟像是无数条首尾相接的小蛇,正随着他平稳的呼吸吞吐着幽幽的暗光,透着几分诡异与森然。
倏然间,张玉汝手腕轻扬,千万缕墨色能量如挣脱缰绳的野马般奔涌而出,在空中疯狂交织、层层缠绕、迅速编织,转瞬间便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将整个山巅都笼罩其中。
网眼细密如筛,连最细微的尘埃都难以穿透,边缘却泛着蚀骨的寒意,将方圆数公里的天地牢牢罩住,凛冽的寒风被硬生生挡在了网外,只余下凝滞的空气在网内无声翻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白镜立在网中,早已感知到这突如其来的禁锢。 换作往日全盛之时,他只需指尖轻捻,便能轻易撕开一道虚空裂隙,在光影交错间消失无踪,根本不会给对手逼近的机会。
可此刻,他却像崖边饱经风霜的枯松般静立着,连发丝都未曾颤动分毫,仿佛早已接受了这既定的局面。 是他终于决意不再逃避,要与张玉汝彻底了却这场纠缠许久的仇怨吗?
答案藏在这凝滞的时空中——并非如此。
张玉汝掌心的纹路仍在不停流转,那是他独有的、名为「永恒」的力量。
这股力量并非依靠蛮力压制,而是以自身道途为引,冻结了周遭所有的变化与流动。
悬浮的岩砾停在半空,欲落的冰雪再次凝结,甚至连光线都被钉在了既定的轨迹上,成了一道道凝固的银线,将时间的脚步都暂时锁死。
整个世界里,唯有他与白镜的本体还能自如行动,其余一切都陷入了亘古般的静止,仿佛一幅被定格的画卷。
这哪里是什么简单的禁锢,分明是张玉汝用自己的能量筑起的生死擂台,一场不死不休的对决即将在此展开。
今日此地,要么他踏着白镜的尸骨走出这片空间,要么便让自己的血,染红这张亲手编织的墨色大网。
唯有生死落定的那一刻,这被「永恒」能量锁住的天地,才会重新迎来新的变化与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