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便来到了德川他们面前。
布袋里的好东西还真不少,肉干、鸡蛋、发糕、蜜枣、沙棘,甚至还有半块茶饼。德川咽了咽口水,正有些心动,却瞥见那人腰间鼓囊囊沉甸甸的钱袋,显然这些奢侈品并不便宜。“等等,”王雷叫住那人问道:“有酒没?”“可别胡说八道,谁不知道我刘五是正经…”那人看看王雷,明显一怔,“是你个怂球啊。有的有的,十两银子,便宜你了。”“去去去,这东西明显来路不正。都也不是第一次做买卖了,爷爷懒得废话,说个实诚价。”“八两,算我吃点亏。”“二两,能卖就卖。”“成,但酒我得喝一半。”王雷按按手,示意对方坐下。刘五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王雷身旁,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酒瓶。“你猜猜这酒是哪来的?”他的声音非常低沉,并非是要故弄玄虚营造什么气氛,而是军营里禁止饮酒。起码是明面上禁止饮酒。“哪来的?”谈成买卖的王雷很给面子地接话。“就是那个大嗓门的黑炭头,点背,躲在那么大的盾牌后还能被射中眼睛,当时就不行了。可怜呦,估摸着这瓶酒他也藏好久了,就这么便宜我了,哈哈哈…”王雷突然闷闷地说:“别说了,这小哑巴才刚来没几天。” 刘五嘿嘿一笑,并不在乎王雷突然的冷淡,反而转向德川,语调轻快地说:“紧张啥嘛后生,下一个死的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就是个顺序的事,怕啥嘛。打一出征我就晓得,来这荒滩滩上就有得受了。大家都要遭殃,那不就更该互相帮助,那黑炭头身上的其他东西,我会把它们带回去,交给他的婆娘,所以我收点好处,也是理所应当嘛…”德川大概听懂了,他愣愣地点了点头,木讷的内心却有一个小小的反对声音:不该是这样的,这人就像只偷油吃的大黑耗子。“你这种瓜娃,我见得多咯。”刘五好像并不懂什么同情和怜悯,继续说道:“要是你哪天要断气了,我也一定会把你的遗物收好带回去的。”不远处忍无可忍的军官终于支起脑袋,用特有的方言口音呵斥:“你个龟孙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于是这场无聊的对话同之前无数次类似的情况一样,归于沉默了。军官感到无比烦躁,既是因为他们苍蝇似的对话,也是因为这场看不到头的战争。“敌袭,有敌袭!”是闷葫芦似的两兄弟在叫,很难想象他们的嗓音竟是如此嘶哑。“瞎吼啥,号都没响,咋就…”军官往远处瞟了一眼,瞬间起身,“吹号,迎敌!”不需要任何反应时间,方才还一盘散沙的士卒们这就挺身结阵,屹立于营地外,犹如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这也是常有的事,鞑子非常狡猾,有时他们会从前军的视野盲区中发起突袭,一击即走;也有时他们会佯攻中军,主攻前军…总之,他们神出鬼没,从不与大军正面交锋。“喂,哑巴,别分神。”王雷拍了德川一把。没过太久,风沙渐起,不知从何时起,地平线之下的阳光已经被滚动烟尘所笼盖。三百步,两百步,敌人从荒丘上冲锋而来,越来越近。德川眯起眼睛就能彻底看清敌人的面目——那是一群蒙着面的枪骑兵,人数不过几百人,他们穿着统一的镶铁皮甲,腰间装备着两柄长刀。“别怕,他们不敢冲阵!”王雷冷哼一声,扶正了手中大盾。这帮鞑子打又不敢打,除了放几箭回去交差外,还能干点啥?一百步,五十步,敌人已经逼近,枪林已经架起,盾墙严阵以待。不太对劲,以往鞑子会在百步外开始试探,如果军阵中没有强弓劲弩再前压骚扰。王雷已经能够想象箭雨钉在大盾上让手臂一阵酥麻的感觉,想象敌人大声咒骂,并竭力避开枪林,把箭射完后悻悻离去的景象。可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伙骑兵就在十几步的地方勒住马头,做了个急转。接着,透过盾墙的缝隙,王雷就看见无数被点燃的骑枪被当作掷矛飞了过来。他口中暗骂无胆鼠辈,腰身发力,想顶住那些飞矛。不料那飞矛重得难以想象,正当他惊异于矛头的份量时,那矛突然炸开。连绵爆炸震耳欲聋,炸得盾墙东倒西歪。王雷踉跄着差点倒下,好在德川顶在了他的身后。“娘的…”他一边骂着,一边晃着轰鸣的脑袋,余光瞥见自己的甲胄下渗出了不少鲜血,像是哪里被炸开的碎片所刺伤。方才一击脱离的鞑子骑兵此时已拔出双刀突入人群,霎时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德川大吼大叫着,也不管其他人怎样,扬起薙刀便是一阵乱舞,王雷想叫住他,提起大盾护在他身前,却感觉天旋地转,有力使不出。这种情况下,他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