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门人使出最后的气力,抬手一把将他的手腕紧紧握住,瞪着他,将他的理智拉回几分。?x·g+g¢d+x~s\.?c~o,m′
“战争即是如此,你当……觉悟。”虚弱的话语从他的喉中吐出,似在安慰,又似在教授苏承恒最后一课。
然后他的目光看向赵水,说道:“敌军……专攻灵人,我等、不可莽撞。莫管我,向城主回、回禀,我黎谦,虽死、犹荣!”
最后四个字挣扎吐出,一口血水漫上,黎门人就此湮了生息。
“不、不!”
苏承恒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仿佛一记悲鸣之鼓,将星军的军心击得震颤,开始乱了。
“撤退……”赵水喃喃道,又嘶吼着喊出这个屈辱的命令,“全军撤退!向东南山林撤退!”
庞大的军队在沙场上艰难移动。敌军又搬出几个大型炮车,借着炮火的轰鸣声乘胜追击,将星军驱赶击杀,一排又一排的士兵倒地不起。赵水亲自断后,他的铠甲上已插上了三支箭来不及拔,左臂有道伤口深可见骨。
终于,当最后一批士兵跌跌撞撞地逃入密林、彻底不见敌军踪影时,赵水才停下麻木的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身后染了一层雾,不知是战场的血气上涌,还是眼中已尽是血色,眼前的一切都带着血红。
这场临湘之战,是赵水的第一个永难忘怀的噩梦。
数个时辰后。
天空又下了雨。雨水冲刷着每个人脸上的血污,也冲走了他们先前的骄傲。
“将军……我们……”董士露的声音颤抖着道。
“怎么样?”赵水怅然若失地蹲在树根旁,小声问道。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也许是疲累,也许是畏怯——他内心畏怯听到回答,却不得不面对这场败局。
“初步统计,目前剩余七千……不足七千人。”董士露咬牙答道,“黎灵人遗体已派人送回星城,郭垂郭灵人,未随军撤退,不见踪影。有士兵上报说……”
“什么?”赵水恸然抬眸,看着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上报说什么?”
“说郭灵人为斩落敌军副将,拉破随身弹药,与敌军数十人……同归于尽。”
又一个晴天霹雳,将赵水的心劈碎了几分。
都怪自己。
都怪自己粗心大意、骄傲自负,太过依仗星灵……都是自己的错!
赵水抓着脑袋,低下了头。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将军?”董士露叫道,见未有应答,再次提高了声音,“将军!”
这一喊声让周遭的人都抬了眼,但无人上前。+齐,盛+小·说-网+ ?首.发\他们都太累了,累到伤心欲绝,累到怀疑此战是否还能打赢。
但赵水却被这一响亮的喊声从自责中拉了回来,他的大脑开始思索,翻掌尝试催动灵力,察觉到体内的星灵在恢复了。然后他有气无力地分析道:“此战敌军消耗了不少兵力、炮车,我军后方的两千兵马有柳门主坐镇,暂时不会再战。他们对星灵之力的控制只在一定范围内有效,我们可从侧方尝试……对,把魏理寺、苏佐令和汪督查请来,我们得趁敌军整军时尽快探查。”
见领军之人总算恢复了些气力,董士露立即大声遵命道:“是!”
“还有。”
“将军请说。”
“命后方统计伤亡名册,派斥候传书都城……”赵水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他说不下去了,黎门主临终前的眼神,还有那些在紫雾中无助死去的兵士们……这一切都在撕扯着他的心脏。他还要撰星信传回都城,他都不敢想,自己该如何向兄长、向付铮、向星城上下上报这一兵败哀讯。
赵水再次陷入自闭。
“不是你的错。”苏承恒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声音已恢复往日的平静,只是更清冷了几分。
赵水抬起头,见几位同僚已围在他身旁。董士露识趣地拱手离开,留下几人商议。
“怎会不是。我军伤亡六成,还有同门战殒。是我太过轻敌冒进了……”
魏理寺抬头望了望,然后俯下身,蹲到赵水身边,用一种不疾不缓语气道:“将军可知,魏某并非星门中人,在大理寺二十余载,是靠什么做到今日的位置?”
赵水抬头看他。
“案子,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案子才让魏某一步步攒下经验和能力的。但其中错判的案子,也足够装满三辆囚车。有的可以挽回,有的却永远改变不了了。我也受到了惩罚,无论是律例上、还是心里。”魏理寺顾自回答道,拾起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四年的青州连环灭门案,我带着三十个差役扑进凶手的埋伏,折了七个弟兄。当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