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谢让继续道,“若有不合适的夫子,也可一同替换。”
宋丘平眉心一跳,他抬眼望向帝王,少年天子威仪天成,不轻不淡的话语中,似乎暗藏敲打,他觉得事情可能还不止这么简单。
云清看出他为难的神色,上前解围:“革新既已做了,宋大人便做到底吧,徒有虚名的人,留着也是祸害。”
国子监里从前的那番情况,何止是学生,恐怕有不少夫子也早已被钱财迷了眼,如今他们都只当谢让将重心放在学生身上,还没有意识到危机来临,不如趁此机会一锅端个干净,斩草除根,才不会徒生祸端。
宋丘平心中震动。
他在先帝之时入朝为官,又因几番霍乱不得不暂避锋芒,近几年才被调上来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为人处事却早已被磨得圆滑世故,如今在两个年轻人面前,反倒又被几句话重新激起了斗志,想起了初时自己的愿望——他也想做个好官,为江山社稷出一份自己的力啊!
“多谢陛下和离大人信任,臣定当不负所托,好好肃清一番。”
宋丘平声音铿锵有力,神色认真坚定,看得出是下了决心。
果然打鸡血在什么时候都管用。
“辛苦宋卿了。”
得到云清的眼神示意,谢让又赶紧说了些公式化的话,尽管和平时听到的都差不多,宋丘平还是显得尤为开心,仿佛得到了认可一样,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从国子监离开,午膳就去离府用。
离云姝回来这么长时间,谢让几乎没什么能光明正大来拜访的理由,上元偷偷摸摸来了一次,第二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就和离云姝打了个照面,双方脸色当时都非常精彩。
如今离云姝离开,他就没了那么多顾忌,云清总不会赶他走,跟着进就好了。
“陛下?谢祈安?”
一路上走几次神了,云清本不想提,奈何预感太强了,她啧了声:“从回来起就一直心不在焉,不会又在思考想要告诉我的事情吧?”
“并非如此。”
大概是近些日子发现多了,谢让突然察觉,对于新出现的事情,他的接受能力也强了许多。
最初他曾疑惑,云清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是通过何种方式到来的,如今看来,隐约有了答案。
离家人,应当是知晓一二的。
他眸底的情绪黑得探不清,声音低而缓:“我只是在想,太傅同亲人的关系,挺好的。”
谢让没有说出自己的秘密,就没有立场去问云清的秘密,纵使心中已经被焦躁遍布,他却还是在警告自己,冷静一点,耐心一点,总能得到结果的。
“这倒是。”
云清不否认这点,至少在她心中,他们已经是亲人了,别的也没有那么重要。
她笑:“陛下怎么突然想起这点了?”
她不信谢让突然提起就是为了感叹一下,这怎么看都不合常理……不过也不好说,毕竟谢让这段时间异常的举动实在是太多了。
“只是皇家亲情淡薄,让我偶然有所感悟。”谢让还是没有说真实的原因,他想再等等,等到自己和云清说明一切之后再找机会问。
现在问,不就是不打自招吗?
“说起来,陛下去年未曾去祭拜母亲,今年该去了。”
谢让说起这个,云清就立马想起来他的母亲,这是个可怜的女子,在刚刚生下皇子后不久就被打入冷宫,直到死时也仍在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