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郑氏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王言昭没有想太多，回道：“没有，婶子怎么问起这个了？”

郑氏面带喜色，笑得合不拢嘴道：“我随口问问。”

她眉眼皆含着藏不住的笑，抿着嘴，嘴角却向上翘得厉害。

“你模样周正，谁家娶了你真是美事一桩呢。”她不住地端详着王言昭，越看越欣喜。

而王言昭则微微蹙起了眉，该不会是邓三爷看她没什么做活的力气，打算把她卖了换银子吧……

只是郑氏这么高兴做什么？

不由得心情沉了些。

郑氏帮王言昭抹完药，看了一眼炕梢的脏衣服，将它们搂起。

“婶子这是做什么？”王言昭忙问道。

郑氏憨憨地笑着，开心道：“俺看见你便喜欢得紧，恨不能立刻讨回去当闺女，这衣服俺帮你洗吧。”

见她如此殷勤，王言昭总觉着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而且她习惯自己洗衣服，向来不用旁人帮，若不是胳膊肿了，脏衣服也不至于放到现在，早换下就洗了。

“多谢，不过不用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郑氏乐呵呵地打断了王言昭的话，“在俺心里，你就像是一家人似的，谢啥？”

说着她抱着衣服往出走去。

“不是的，我不用……”王言昭起身想要解释。

吧嗒。

郑氏出去把门关上了。

王言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郑婶子真是心粗，话都没听明白就走了。

唉。

接下来几天，邓三爷还是那高高在上的死德行，非要让王言昭饥一顿饱一顿、冷一阵饿一阵的。

幸而阿灿日日过来送吃食，她才不至于饿得抓心挠肝。

有时候她都想写份关于邓三爷的小报，转念想想高明的事还没完事呢，就算了。

算账总得讲究先来后到，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呗。

这日，身上已经消肿的她觉着屋子有些冷，便拿着火折子出来抱柴火烧炕。

邓三爷在她签户籍次日，便送来了大批量的柴火，来彰显丐户头头出手阔绰，听陈婆婆说，省着些烧是能过冬的。

近几日都省到不怎么烧了，自然是够够的。

她拽了一些木头块塞到灶坑之中，却怎么也点不着火，木块倒是烧得表面焦黑，愣是燃烧不起来。

大冷的天，她忙活得出了一身汗，朔风掠过，皮肤一阵冰凉。

忽然有一堵墙似的影子笼罩住她。

除了阿灿没别人。

她继续专注地研究生火，“烧火怎么这么难，你会吗？”

“会啊。”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陌生？她猛然抬头看去。

站在她斜后方的，是个十多岁的男孩，长得瘦精精的，活像一只猴，皮肤黑黝黝，跟老陈醋里泡过似的。

哪来的黑瘦猴？

她打量他时，他也在打量她。

他的眼神里带着嫌弃，“连生火都不会，笨死了。”

翻来覆去点不着火而烦躁的王言昭立刻火冒三丈，找骂是吧？

她气得站起身，语气很不友善道：“不是，你谁啊？有病就去治病，没病出门右转，天冷路滑你脑子里长冰溜子了啊！”

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出，她觉着排出了胸中的浊气，心里敞亮了很多。

他蹙紧眉，想是词穷了，张了张嘴，好半天才硬气道：“你这样的小娘子是不会有人要的！”

王言昭被他气笑了，双臂环绕在胸前，高兴道：“借你吉言，没人要真是对我最好的祝福了，我才不要嫁人呢！”

要嫁也得她主动，才不要等着别人来挑，像货物一样。

他气呼呼道：“我要回去告诉阿翁多饿你几天，省得你连尊卑都不知道！”

阿翁？能饿她的也只有邓三爷那个老犊子了……

黑瘦猴是邓三爷的孙子，难怪这么招人烦，必定是言传身教出来的小犊子。

还好意思提尊卑？丐户头头当出优越感了？她只知道人人平等！

她满是无所谓的心态，冷眼看着他。

许是讨厌她这个样子，他愤愤的，双眼瞪得溜圆，想怼人，又一时蹦不出词儿。

青涩少年就是表情丰富，王言昭心中感慨，觉着有些好笑。

“你瞪什么啊？”她心情不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