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容晏祎本可以不经历这些的。
是我。
我还是把他牵扯进来了。
他对我真的很好。
巨大的痛苦和内疚充满了郁予星的内心,助燃了那层僵硬又辛辣的愤怒。
混乱的思绪重新凝聚起来,逐渐猩红模糊的视野中恨意几乎要凝聚成实质,如一把越磨越快的矛。
郁予星的双眼被拉扯着,离开眼眶,剧痛直至脑髓,血和泪一齐流下,在视野漆黑下去的最后一刻,塞满了空间的情绪不再被殊能桎梏。
他任由恐惧和排斥窜出自己的私人领域,冲击并污染周围所有智慧生物的注意力壁垒。
郁予星把这一切连同被虐杀的不解和怨恨,直指门口那道蓝眼睛的身影。
——为什么?
别扯了。
真的好痛。
都说别扯了!
滚啊!!
一道似曾相识的苍白光芒延展而出。
这道白光屏障的形成,瞬间归零了郁予星方才的所有激烈情绪,他恍惚回忆了一下,只觉得脑子空荡荡的。
眼前是被泛白的光芒阻挡在外的恶巫,他脸上露出明显的错愕。
很显然,他从没想过自己的魔法,会被区区外来者阻隔在外。
扭曲粘稠的触须攀贴并吸吮上这层半透明物质,但仍被牢牢抵挡了。
郁予星依旧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内心一片平静,仿佛大梦初醒,没有愤怒,没有恐惧,也没有任何敌意和求生欲。
可当他察觉到最后这点时,他茫然发现苍白屏障在往回缩小。
就在这时,容晏祎彻底趴在了他的背上。
沉甸甸的温热重量压迫背脊,郁予星一个踉跄,往前蹭了几步,踩得脚下血洼四溅。
他一下记起了现状,恐惧回流,屏障的回缩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这些……郁予星扶住容晏祎,看着血淋淋的地面。
这些几乎全是容晏祎的血。
他扶着容晏祎跪坐在地上。
这个坚持到最后一刻也不曾吭声的人,坐在自己的血泊里,眼皮耷拉着,嘴角失去了一大块皮肉,浑身上下除了胸口,几乎没有一块好皮。
容晏祎呼吸浅淡,嘴里含着工蚁的口含式止痛剂和黑科技补血剂。
他不是神,没点准备绝对撑不了这么久。
但即使有准备,也离死不远了。
郁予星把胶带直接缠上去,看着它濡湿一层又一层。
外面的触须也弥漫上一层又一层,瑞文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触须泛着它原本材质的漆色和霉迹,像蛇和蚯蚓那样灵活扭动,怪异又矛盾,铺满了屏障,挤压出黏腻软滑的闷音。
光线一点点被遮掩,直到黑暗彻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