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思大概有了想法:“放心,我看来接他的是三型担架,他应该在这栋的五层,不过我们进不去。”
又交代了一些工蚁后续服务的相关事宜后,卡思很快就走了。
她身材小巧,大概只到郁予星肩膀,一双眼睛又大又敏锐,鼻梁上有些雀斑,坐在椅子上还真像一个来给哥哥探病的妹妹。
她对某位名单新记录人员的消息倒不着急,反而在走之前,死缠烂打地和郁予星交换了在中转站的联系方式。
看上去,她拉郁予星进卡巴哥这事依旧没有死心。
黑发压进沾着点点黄紫药渍的枕头里,郁予星重新躺了下来,对着天花板发呆。
猫猫双目无神.jpg
他不知道学者代表的中转站接待委员会,和卡妹代表的卡巴哥集团有什么利益来往。
这一次大概率真的只是凑巧,但他不能不想以后。
……
郁予星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起,从暴雨猎人的巡游回到宿舍后,他就做了个梦。
梦并不可怕,但却让他耿耿于怀至今。
在梦里,他看见了那个死于他手的,微笑的永生教信徒。
郁予星以为自己早就忘记这个人了,但他就是出现在了梦里,连衣袍脱落的线头都是那样的清晰。
信徒在风雪中和他擦肩而过,就像任何一个活生生的、陌生的过客。
郁予星知道,他们确实曾有过成为过客的机会。
但这样的机会呈现在面前时,他选择了挥刀。
要问为什么,会有无数的答案,郁予星不太喜欢纠结这些只存在脑海的东西,做过的事,自己承担后果就好。
那时候的容晏祎确实是温柔的,没有怂恿,没有嘲讽。
只是很平常地,把巡游赤裸裸的现实摆在他的眼前,让他思考和选择。
选择。
郁予星总是后知后觉。
他没有容晏祎那样如同天生的冷酷思维,他只是一只偶尔想做点什么的,迟钝的路人甲猫猫而已。
维尔斯不像那名信徒,她没有寻求帮助,看起来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
郁予星不知道自己擅作主张的帮助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只是打算去做了,剩下的……
便是这样的下场。
“滴——工蚁医疗祝您一切顺意。”
郁予星看着自己按上电梯的,缺斤少两的手指,被衣袖盖住的手背几乎能看见骨头,像个刚参加完某种地下人体彩绘活动的瘾君子。
算啦,猫猫能活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还好上个世界没把耳朵和尾巴放出来过,这两个地方应该还是完好无损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容晏祎,于是离开工蚁的住院部后,他就径直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罗罗最近一直有点纳闷,他那套房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三楼的那间房,每一任租客都活不过三轮巡游。
搞得他黄土埋了半截的年纪,还被队友取了个活阎罗的外号。
三楼只有两间房,他不信邪,硬是搬到了另一间住下。
但事实就是如此,等他过了三次巡游了,回来觉得怪怪的,去东巡区加盟中心一查——
好了,果然租客记录里多了个陌生的名字。
半个月后就是一年一度的十五节了,为了庆祝一下暂时的生者,和纪念一下没有印象的死者,罗罗按惯例去买了点纪念品挂在每个租客的门前。
希望新租客可以打破这个诡异的诅咒。
罗罗唏嘘地叹了口气,把东西挂到了门把手上。
半透明的塑料袋是少见的淡紫色,里面装的是两板方方正正,乍一看和巧克力很像的东西。
还贴了张便签,写了句“十五安愿,一切顺意”。
字和租房合同是一脉相承的潦草,郁予星一回到出租屋,就意识到这是房东挂的东西。
先前从工蚁的住院部出来后,他就注意到了,路上多了很多紫色系的装饰。
很多店面门口都挂了坠了各种彩色小块的紫色长带,像在为什么传统庆典准备着。
他这一路走得心不在焉,在看清了袋子里的东西后才反应过来,是十五节快到了。
中转站有个让人幸福的底层规则——每十五天就是一个休息日。
于是为了取“十五”这个好意,每年的十二月十五日,中转站都会集体庆祝,将其视为除旧迎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