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论是谁说的,郁予星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容晏祎了。
他现在面临着选择。
那些展示出来的记忆已经足够狰狞,却依旧带有剥离感。
容晏祎大可以表现得更激烈一点,像一个真的有创伤的人。
但他没有。
衣柜里的小容晏祎在玩耳环,大容晏祎又在玩裤腰带。
那究竟是幽闭恐惧,还是仅是单纯的强迫症?
这人总是漫不经心地遮掩一下,又大大方方露出许多破绽。
因为死亡将至,他真诚到有点放肆了。
而承受这样的真诚,是需要勇气的。
那双褐色眼睛究竟在思考什么呢?
郁予星参不透,不过他认为,容晏祎可能真没想到,他俩会在触底前的最后一刻被传送回中转站。
这下两人都得面对意外带来的选择了。
这个选择在容晏祎那边是什么样的,郁予星不得而知。
但在他这边,千愁百绪可以被概括成一句对自己的质问——
你还要继续忽略吗?
……
猫猫发了很久的呆,甚至毛绒绒的耳朵都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苦恼地在脑边乱晃。
直到天黑,他才忽然从椅子上坐直身体,浑身紧绷。
——容晏祎是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天色已然阴沉的中转站,路灯下人影来往。
房间依旧在散发千禧年代的霉味,桌子上没被触碰的地方有一层薄灰,路灯给天花板打上一层暗光,无法照亮桌边沉默的身影。
半晌,他慢慢伏倒在桌子上,把脸埋进手臂间,双手颓然抓住了自己的衣袖。
墙壁上的钟表转了好几圈,已经是深夜。
容晏祎还是没来。
郁予星趴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会,醒了后按捺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
他那边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伤得太重?
还是他后悔让我看记忆了,已经自己回大世界了?
怎么不说一声喵……
啊,嫌麻烦的话可能不会说吧,他就是这种人……
郁予星动了动上半身,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妙。
怎么回事,大半夜了,他竟然还坐在这里干等。
郁予星这才发现,刚才的休息并没有什么用,自醒来后的那股仓惶感未曾消失,并随着夜晚到来和容晏祎的缺位,开始愈发的泛滥。
怎么回事……不至于吧……
猫猫我在慌什么?
一些轻微的磕碰声时不时响起。
黑暗中,桌边的青年深呼吸,眼眶里填充物上活跃的传感虫们渐渐停下动作,他沉入了殊能领域中。
再一次回归情绪空间,是郁予星做出的一个错误选择。
他收获了一个极度不妙的境遇,几乎是一打开那道“大门”,就被淹没了。
快递站的情况让他瞠目结舌——怎、怎么会这样?!
在他的情绪空间中,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片被封闭的大海。
而海水的来源,正是漂浮在其中的每一个不安的包裹。
每一张标签、每一层瓦楞纸都在渗出腥咸苦涩的海水。
郁予星不知道,早在回归中转站之前,他小小的快递站就已经被淹没了。
那些在必死情景下被他下意识割舍的负面情绪,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复杂。
哪怕具现化屏障用去了大部分,可后续糟糕的情况,让他的潜意识无时无刻不在制造绝望。
又因为记忆中时间流速的特殊性,郁予星在容晏祎记忆中产出的情绪也被一并打包,并在现实中进行了大量“解压缩”。
这进一步塞满了他的情绪空间——那个可怜的小小快递点。
这也是为什么,屏障在现实中主意识缺位后还坚持了那么久。
一无所知的他享受着在他人记忆中安然旁观的镇定,直到被传送回中转站,直到现在——
猫猫瑟瑟发抖地小声抽了口气。
工蚁套餐里的催醒药雾里含有特殊的精神镇定剂,原来那不是吸多了胸口痛,而是他的殊能临近崩溃时的生理警告!
郁予星陆续听见的细碎磕碰声,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那是他呼吸时难以抑制的牙齿的碰撞。
这感觉就像自己还在那片海下,没有人鱼维尔斯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