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诞生后吐出的第一个音节，可以当做名的开头。

如果幸运地被有名字的恶魔赋予第二个音节，这就是他的正式姓名了。

此时，没有一丝光亮的炽热底层中

虽然黑暗，却并不寂静。

萨斯听见背后的响动，让自身流动的血肉糅合出一张猩红大嘴：“你去哪了？”

出现在这漆黑之地的，是一个身穿全封闭式防护服的人形。

人形踢开脚边啃咬裤腿的小型肉块，然后不紧不慢地走近萨斯，白色的防护服质感在黑暗中如同一团幽影。

“还不会发声吗？”

萨斯的嘴巴里衍生出一簇肉芽，肉芽顶端伸出几只圆溜溜的小眼珠，往防护服的目镜里看去。

人形伸手拨开眼珠，另一只手拿着匕首举起来晃晃，上面串了一块不知名的肉。

“嘁，不让看算了。”

萨斯咕哝几声，收回眼睛和嘴巴，以一坨肉块的姿态前行。

刚才被防护服踢走的那只小家伙又跑了回来，震动着发出“呀”、“呀”的鸣叫。

“哟，小家伙，你还来呢？是想要名字吗？”

萨斯压低了肉块，姑且算是个蹲下身的动作。

肉块里长出一对钳子，掐住了这还没他心脏大的小玩意。

“你叫亚啊，那好，你现在就叫亚恩了。”钳子逐渐用力，在亚恩凄厉的嘶叫中扯下了他三分之二的躯体，里面装的小巧器官跟豆子似的，一个个掉出来摔进泥里，“这是我要的报酬。”

说着，萨斯就连肉带钳子一起收回了体内，里面传来一阵咀嚼声响。

亚恩被丢在地上，气息微弱，不过听声音还挺高兴的。

这时，防护服走了上去，一脚踩到亚恩身上用力拧动起来，惨烈的尖叫立刻响彻这一片黑暗。

“喂喂！搞什么啊你这家伙！”萨斯吓了一跳，连忙伸出触手推开了对方，“有你这么对小孩的吗！”

匕首尖挥动，下指防护服的裤脚。

那里被啃了几个湿漉漉的小洞，从内向外正洇出血的深粉色。

“唉，几个小洞而已，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主动转化的……这么计较以后还怎么交朋友。”

防护服里没有声响。

萨斯看着泥地里那一滩稀软颤动的肉糜，摇了摇触手：“都怪你，他以后一定长得很丑。”

两人没再纠结于此，沿着泥路继续前行。

漆黑之地里全是烂泥和迷雾，白色的防护服很快就溅上许多红泥点。

湿热的气候让护目镜内侧滑落水滴，不过这些并不妨碍行动。

这片区域十分平坦，但也十分拥挤，如一个无边无际的大垃圾场。

从上层区域劫掠的东西漫无目的散落在黑暗中，和一些早八百年就枯死的巨树枝干一起，组成恶魔视野中再无聊不过的日常景象。

窸窸窣窣的响动从那些废弃电机或旧报纸堆里传来，一些未成熟的小恶魔期期艾艾地盯着路过的两人，但又因为刚才的惨叫声而不敢靠近。

期间，萨斯又捞了一只小东西，这次没给它名字，而是直接吃了个干净。

他们最后停在一棵倒塌的巨树前。

萨斯伸出触手叩门。

“奎敏多！奎敏多在吗！”

萨斯的嘴变得很大，浮在头顶叫嚷。

同时触手末端挤出眼珠，往树干做成的大门里瞅：“我带转化佬回来啦！开门！”

“萨！”萨斯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抽痛缩回眼珠。

门应声而开，一个没有皮肤的人形站在门口。

裸露的红眼珠松松垮垮，扫了眼防护服和他手里串了肉的匕首。

“你又踩我！”萨斯尖叫。

“没看见……不好意思。”奎敏多点点头，伸手敷衍摸了几下萨斯变瘪的眼珠，“进来吧，刚好娜莉祝也快回来了。”

大门后是一整节掏空的树干，树干划分成几个小区域。

上面属于萨斯，后面属于娜莉祝，左边是奎敏多。

虽然简陋，但遍布生活气息。

奎敏多进来后就继续着手于眼珠的换用，他的柜子和桌面上放满了玻璃罐。

罐子里是福尔马林液和一对对眼球，从爬虫类到人类应有尽有。

在去开门之前，他刚打开一罐绿色的准备换上。

容晏祎扯了扯目镜，迈向最右边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