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晏祎卷着刀刃的触手满意地收了回去。

第三只存活了，就在那个方向。

“找到了。”

四名恶魔行走于柔软的珈蓝之上，血迹蜿蜒，渐渐只剩下一条。

而其余血迹的尽头，可以看见路边的触须中部凭空鼓起一块，正恹恹地咀嚼着。

越是靠近，道路的起伏就越大。

娜莉祝想，他们应该正走在珈蓝的胸膛上，那……

珈蓝会不会正看着他们？

她发辫小心地往周围扫了一圈，没有收集到信息，一切沉寂于浊雾和血腥之中。

就在这时，容晏祎的脚步停下了。

浓雾之中，一部电梯凭空出现，挡在道路中央，里面躲了三只舔着伤口的小恶魔。

这不是格里安带容晏祎下来的那条路。

他们从珈蓝背后直下到底，那时候的珈蓝沉寂如真正的群山。

但是，这样的电梯，和他乘坐下来时的那一台一模一样。

孤零零的四根钢索吊着电梯，直达黑暗穹顶，随着道路的呼吸微微震动。

娜莉祝也看见了这一幕，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知道的那几条去往上层的通道，都有类似这样的东西。

奎敏多看向她，娜莉祝对他点点头。

“呼——”

漫长的呼吸还在继续，甚至比之前更要沉重。

“萨斯。”娜莉祝把剩下的几只小恶魔扔给了他，“别喘气了，先填肚子。等会儿上去了不许吃肉，去上层找格里安大人已经是违令……”

见馋了许久的肉飞过来，萨斯先是连忙用触手一卷，几乎是不加思考地就扔进了拉开的大嘴里。

然后他才莫名其妙道：“我没喘气啊？”

如漫长狂风的呼吸停止了。

下一秒，是低沉的笑声和道路的震颤。

电梯和钢索在无边的黑暗中震荡，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夹杂着不属于四名恶魔的笑声。

那声音似乎有很多种，但汇聚到一起，只听得见交叠一起的男声和女声。

娜莉祝心里震了震。

是格里安大人的父母，珈蓝！

一股吸力从电梯之后的半空中传来。

容晏祎的触须迅速从防护服内探出，尖端包裹十字型倒钩刀刃，第一时间狠狠扎进了脚下的地面，从而固定住了自己。

娜莉祝和奎敏多也在下一刻自行吸附住浮动的地面，顺便拉住了往半空飞去的萨斯。

电梯内的三只小恶魔就没这么好运了。

它们坚持了几秒便脱离了地面，四面破损的电梯因气流穿过空洞而发出尖叫，这几乎掩盖住了它们被咀嚼时的惨叫。

电梯背后的浓雾还在往上被抽取。

这附近的雾气来不及涌上来填满空隙，一处在这片黑暗泥沼中算得上“清晰”的空间便诞生了。

至此，众人明白为何这三只小恶魔是躲在电梯内，而不往道路前方继续逃了。

——那是一座正在咀嚼的肉山。

牠就在道路十几米远的前方。

那是珈蓝的头部。

比例令人毛骨悚然，黑暗中的迷雾阻隔了他们的感官。

站在山脚的四名恶魔只能看见无数张或笑或吃的大嘴，嵌在了近乎九十度耸立的污浊山壁上。

但想必，珈蓝的大半个头部已经高耸进黑暗之顶，甚至可能突破了这一层区域，到达了上一层。

“一群小蠢货。”

那笑声中，重叠的声音这样说道。

在场的四名恶魔，只有娜莉祝在幼年时见过活跃的珈蓝。

那时候名为娜的它很喜欢四处游走，总想在这黑暗的泥沼和荒野中找到不一样的东西。

因为珈蓝的周围常年不见生命，它便想着，那里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物。

本能告诉它那里很危险，但偶尔也见小恶魔从珈蓝庞大的身躯上跑下来，这让它觉得可以一试。

而和格里安的相遇，是它被吃成一半，被珈蓝吐出来往山下丢弃的时候。

格里安的外表很对称、完整，一下就让它记在了心里，觉得自己以后也想变成这种模样。

“您为什么折磨它？”格里安拾起只剩一半的萎靡小恶魔，抱在怀里。

“好孩子。爸爸肚子饿了，但妈妈却没有，你要知道……在过去，在我们真正的家园里，像这样的食物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