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汉迢迢，冰盘挂如昼，空中飘着似有若无的桂花香馨，赏玩正宜人。

沿途入耳皆是欢声笑语，两人清影并行，倒也不孤寂。

走了一段路，前有小店。

“小哥，坐下歇歇吧？”贾元恩说时，目光扫过清秀男子背后的书箱。背了一路，里面都是书籍，想必是累的。

“也好。”

正好也有些渴了。

叫了坛酒，二人对坐等候。

因小店在转角处，行人若不往里走，其实看不到他们两个人，所以他们就坐在角落里，窥视这片天地一隅。

人来人往，有神色悠闲自在的，也有神情复杂恍惚的。

有个店员手里拎着替客官买的吃食路过，步履匆匆，差点摔了一跤。

男子眼疾手快，拨开书箱，正想搭把手将他扶起来，没想到他踉踉跄跄的，居然自己站稳了，手里的东西一点都没撒。

“你突然出来挡我做什么？一边去，可别害我耽误了大事！我要是摔了，你也跑不掉！”

男子被大声呵斥，有些不知所措，笨嘴拙舌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

他日后想做官，必然不能辱没了清白之身。言官谏官的口诛笔伐实在厉害得很，他在家乡时都有听闻。

“我见你要摔倒了，是想过来扶你的，你手里东西多，万一摔着了……”

“你是什么人？你不突然出现在我的跟前，我会被你吓到差点摔倒吗？”

店员本来是想直接走人的，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耽误了给客官送吃食，结果眼睛瞄到他脚边的书箱。

他忽然福至心灵，一副心下了然的样子，似对年轻男子的行为颇为不齿。

“别以为巴结我就能到几位大人跟前得脸。那几位可都是刚正不阿的大官人，你有这闲工夫在这里蹲我，还不如老老实实去参加秋闱考取一个功名。”

“还真是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

似乎还是气恼自己被耽误了时间，店员嘴里骂个没完，叨叨着走了。

男子走回来坐下，沉默不语。

贾元恩旁观这一切，便觉得他是个热心肠的好男子，也在心里看不起那个误会他的店员。

她方才在街上被吓到走不得，也不见其他人会过来关心，他不仅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还要坚持送自己回家去。

这样人品好的人才最值得信赖，要当官，也得是这样的人才能当好官。

“小哥如何称呼？待我日后上门好好答谢一番。”

男子饮酒时，举止倒不是俊逸儒雅的，颇为豪迈。

她见过军中男子，他们便是这样饮酒，不拘小节。

“我姓张，姑娘换我张东桥吧。”

张？不是汴京城里的权贵。

也是，看着朴素无华的衣衫打扮，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权贵之家的公子呢。

是她想多了。

只是觉得这样的做派，才应该是那些高门贵族世家子弟的样子。

为人心善，也有担当。

这样的人让她觉得踏实安心。

“小哥也别叫我姑娘了，我是嫁过人的，叫我元娘吧。说起来，我身上有几件不好的事，原以为小哥知道我，看来是不知的。”

张东桥斟满酒，递她一碗，眼神中看不出来什么异样，只静静听她说话。

“谁身上没几件糟心事了，我是知道你的，可流言蜚语再难听，终究当不得真。人究竟如何，都得亲眼去瞧瞧，不是吗？”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被他的道理开解了些，贾元恩开始说起她的悲惨事，听者不住动容。

“贾姑娘的事，让我想起了从前，我与你，都是不曾被命运眷顾之人。”男子自嘲叹道，一碗酒喝干，脸上多了些青年的愤世嫉俗。

贾元恩差点被他的怒声吓到，给他倒酒时，动作轻柔了些。

不成想他这般光风霁月的人还有这些糟心的事情，从清风到酒味，倒是真实了些。

“小哥有什么憋在心里的事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我人微言轻，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你想找个人说说话，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贾元恩见他悲泣，不免同情。

他没有因为汴京城中的传言而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已经是个难得的好人，是人品不错的正人君子。

“我……”

本想胡乱扯个谎，糊弄过去就行了，想起爹娘和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