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好的放他两日假，然而只要他在汴京城里，他都可以随时找他入宫议事。

就比如此时此刻。

穆司弗本应该陪着母亲去相国寺上香的，没有去成，虽然他因为身上过重的杀业每次都不被欢迎，但母亲想做什么，他不耐烦听的时候会陪她一起去。

即便他会顶着一张看似温和很好说话其实内在外在都阴沉沉的脸。

皇帝今日看起来没有昨日那般有精神，一众大臣也在殿内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吵架都没个重点。

穆司弗走上前去行礼。“陛下。”

“肃王来了，坐吧。”皇帝从大臣们拥挤的缝隙中看到了来人，肃王身材高挑，继承了他父亲的高大帅气，比很多大臣都高一个头，想让人看不见都难。皇帝招手让他坐在自己下坐的左侧。

“不知陛下召臣……”

“朕叫你来，是为边陲之事。你做好准备，如果今日与西北部落联盟的谈判谈崩了，两国一旦开战，朕希望肃王能立即出兵攻打西北边陲的小国联盟，粮草由户部负责。”

穆司弗应下，坐着听了一会儿话，大多时间都在说今日朝贡大典与晚上国宴之事，皇帝就让他自便了。

朝贡大典将于午时三刻举行，之后就是中秋国宴，军中事务都已经安排好，即便有什么意外，底下人也能处理了，他懒得折腾，就在裕公公的带领下在偏殿里休息。

偏殿内空无一人，往日最忙的人现在突然闲了下来，穆司弗走到人群最后的棋盘前坐下，将两盒装着黑白玉石棋子的棋笥都拿到身侧，一人独自对弈。

玉石棋子在指尖冰冰凉凉的，像炎炎夏日深山里无人问津的清潭。

宫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他知道那个由几个弹丸之地组成的部落联盟，弱者以拳拳相靠拢，不难打，但若狡诈阴损起来，也不容小觑，即便能打得赢，自己人会吃暗亏。

曾经败了一次，他已经学着让自己想事情时更谨慎一些，更全面一些。

还有那个户部，户部的人能拿得出来钱再说，军饷都已经拖延许久，说了三月份后又三月后，镇国军中要不是他威严在，很难镇得住。

他不信皇帝没有听到官员中流传的传言，不过不管是肃王还是镇国大将军，头衔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他只负责打仗，就算败了，没有筹集粮草户部也难辞其咎。

黑子攻势猛烈，攻城掠地，将能抢到的阵地都抢走，不顾后方，也在炫耀对方困不住它。

白子稳扎稳打，黑子看似占了上风，实则白子的胜率是逐步提高的。

黑子临阵磨枪掉头回守。

就在他拿着白子思索下在哪里比较经济时，忽然有个人进殿，穆司弗坐在人群遮挡的角落里，那个人没有看见他。

料到他来此必是有事要与皇帝私下里说，这局棋的输赢也早已在心中，可下也可不下，穆司弗举止优雅地整地、收子，盖上藤编的盖子，将两盒棋笥放回原处。

“臣参见陛下。”

男子衣衫素雅华贵，容貌说不上好看，但也不至于丑，普普通通，扔在人群里是会瞬间消失不见的存在，但在殿内身穿朝服的大臣中，他就显得鹤立鸡群了。

“众爱卿可到偏殿休息片刻。”皇帝说完，低头继续看奏折。

“各位大人，这边请。”

所有人被裕公公带到偏殿，穆司弗起身时，能看见到正在行拜礼的人将目光投向他的方向。

他在看自己。

穆司弗侧头看去，他又埋头对皇帝说些绞尽脑汁的恭维话。

皇帝也抬头看了一眼还没走的肃王，方才也看到他在角落里独自对弈了，与这些大臣们甚至都没有丝毫目光的交涉，也不知是该觉得欣喜还是该觉得庆幸。

穆司弗行了个礼离去。

直到人都不见，皇帝才让他起身。

“陛下，臣有一事要禀。”

做买卖还能有什么要事？皇帝眉头微蹙，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说。

“臣等在外走商时，偶然间在蜀川一带发现了一个富饶之地，那里未曾被人踏足，而且就在大庆疆土外围的西南角，但是那里地势复杂，恐怕易进难出，臣也不敢打草惊蛇。这才进宫来禀，想问问陛下的意思。”

“富饶之地？”

男子点点头，见皇帝目露犹疑，又道：“他们那里一座城池比之汴京杭州总和也不差的。”

“你是如何得知？”

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