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山峦与云之中,而是大方的来到高处,将暖阳向叶隙灌去。借着斑驳的光影,钢琴所传出的一个个挣扎音符,像是有了些不同以往的光彩。
起初——
是约安妮丝听到的。
“这个振动有点怪。”
她对高易羽做了个噤声的表情,然后将另一只小小的手心微微卷起,像是听筒一般放在耳旁,向着树上的钢琴,侧耳倾听。
达芙涅察觉到这一幕,然后按下了和刚刚一样的白键。这一击弦声,令更多路过的小动物、小虫,向这本该寂静的世界发出了杂音——但这并未影响约安妮丝的感官。
“钢琴内部有东西。”她断言道。
“等等——”高易羽皱起眉头。
“弦音的振动轨迹不太一样……真的,我能听出来一点点。”约安妮丝有些害怕的打量高易羽,虽然她很自信,但十分担心自己的话语,会被高易羽嘲笑或是否定。
而高易羽虽然没听出啥不同,但既然约安妮丝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有。
但问题是……之前她亲眼目睹松鼠一家从里头跑了出来,里头可能还有更多。三角钢琴的内部很复杂,空旷的地方不少,说不定……会有……须须从里头出来啊,须须!
那些极其灵敏的、棕黑色的须须,从细缝之中往外冒出,十分诡异的到处摆动。接着,如果有人好奇的打开盖子,就会见到无数的须须、无数的身躯、无数的卵在其中暴动……
高易羽很担心会发生这种事。
但约安妮丝好奇的问了:“须须是什么?一种新的钢琴结构?”
“很难说,毕竟有时候,这种结构会出现在各种地方……”
“虽然听不懂,但一定很有趣,之后我泡咖啡,我们再慢慢聊须须的事情吧?总之现在先让我来看看钢琴。”
她对着梯子招了招手,达芙涅乖巧的原路返回,因为这是那位音乐巨匠想检查钢琴,找遍历史,任何人都该为其让路。
很快,音乐巨匠稍显笨拙的爬了上去,拨开树叶和枝丫,让本就辛苦的月桂树多了些新的负担,小小的负担。
她摸索了一会儿,很快搞懂了顶盖的大致解构,十分轻易的打开了离得近的前顶盖,并将支撑梁竖起。借着时不时窜入树叶洒下的阳光,她观察着其中——并没有高易羽所描述的,窜动的须须们。
击弦系统很清晰,和她熟悉的羽管键琴等不太一样,但对她来讲仍是一眼就能看出原理的东西。
锈蚀、失灵、歪曲、材料损坏……在时光流逝里,它的内部出现了许多问题——但这一切都不是约安妮丝所关注的。她看见了自己所无法理解的,本不该出现的东西。
虽然无法描述出来,但约安妮丝本能的感到那些东西是异物。与可被理解的机械结构不同,那是……对,是被高易羽邀请到这个时代后,渐渐才开始认识到的另一种新概念。
——电路。
“它们在琴弦的附近建了城,还将钢琴结构穿了许多粗大的孔,是要做排水管道吗?很奇怪。”
“什么玩意儿?”
“是该现代音乐家出马的时候了。”
虽然一头雾水,但高易羽还是接受了约安妮丝的提议,接她下了梯子后,自己个儿爬了上去。既然没须须们,那光是松鼠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吧?越发攀爬,就越能嗅到月桂叶们的气息,虽然它们是种不张扬的香料,但如此新鲜、如此聚集,依然能令人无法忽视。
但那些东西更无法忽视。
“……这、这是……电路。”高易羽十分讶异,“很古老。”现代人有资格说这句话。
她揉了揉太阳穴,以此来缓和心情。
接着,她拿出手机,将闪光灯用作手电筒来更为细致的观察。且不说松鼠一家的生活痕迹,其他的东西就足够吸引人了。
“这个是……是古老的……拾音器!”虽然外表完全不同,但对她来讲仍是很好分辨的,“十八组击弦结构被拾音器统一管辖,这个无膜的玩意儿……应该是将振动转化为交流电的……应该称其为麦克风吗?”
“怎么样了?”
“在看。”高易羽甚至没有闲暇回答,只是持续的关注着眼前的三角钢琴内部,“没有音板!等等,这个击锤怎么这么小?哦?有刻字……”
bechstein?
高易羽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见到了这行字,这倒是很熟悉,贝希斯坦,德国的钢琴名厂。
虽然各种各样的假洋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