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乐器很烂,传达声音的器材很烂,或是场地的声学设计很烂,或者都很烂——那这种振动就无法调动情绪,那就注定是一场烂到透顶的现场表演了。
可这里……在这座教堂……这低音是如此的扎实。
“是座好教堂,声音能传到人心里去。”约安妮丝如此评价。
“声学设计很牛……”高易羽则用现代的方式做出评价。
在此之前,虽然经常攒钱去现场听演唱会,但那也只是相对于不感兴趣的人来讲的“经常”,更多的时候,她也只是在家和音响、耳机相伴。
她很熟悉管风琴的理论知识,甚至有自信能直接上手弹点简单的曲子。
可直到此刻,她才第一次用身体明白了,这无可争议的乐器之王,为何是乐器之王。
因为整座教堂——都会是它的共鸣腔。
高易羽咽了咽口水,为了平复心情。但好像没必要这么做,她不小心冒出来的一个想法,立刻就平复了她对于管风琴的那些磅礴感想。
“约安妮丝。”
高易羽戳了戳她的脖子,勾了勾食指,让她把耳朵递过来。
在她有点点发红的耳边,高易羽小声问:“你们信耶稣基督的,是不是都耳背啊……”
“……你、你你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共鸣腔太大了,管风琴整天发出复杂的声波嗡嗡嗡,你们都得在里头受着,而且是在小时候起就要去教堂听布道对吧?唱诗班的孩子更是从小到大,都要在教堂里跟管风琴伴奏来唱歌,成长阶段饱受了这么多摧残……岂不是耳朵很快就完犊子了?”
“那个……”她揉了揉不知道为什么发痒的耳朵,解释道,“你看见那些木头小管子了吗?”
“音管?”
“不,那是金属啦……是指那边躺在地上的几十根小管子,上面有小球球的那种。”
“哦,音栓。”
约安妮丝很高兴她能说对这个词,立刻解释了起来:“我们能用音栓来控制管风琴的音量,实际上,最优秀的那种管风琴,可以发出与羽管键琴无异的细腻声音,音量也能很柔和。”
“噢,所以平常练琴的时候,就用小音量模式……”
“是的,基本上来讲是这样……但如果信徒多的时候,或者是到了节日、有大人物来访问、以及有讨厌的人在教堂里,我们就会用最大的音量来,以传达神的威严!他们嫌吵也只能乖乖听,嘿嘿。”
“……那你岂不是也一样遭罪?”
“那不一样,我肯定提前塞着耳朵嘛……”约安妮丝很得意,“我们比常人多听了很多神的威严,所以偶尔缺席一次,也不会被惩罚的。”
这时,轻了一些的脚步声,踏出许多低音波段,在教堂里扩散开来。
一边闲聊,她们一边张望,想看看是又运什么零件过来了。约安妮丝很自信,和管风琴打了几十年交道,没有她不认识的——呃……那是啥?
“嗯?电路……”
“……电、电路?”
“还有电机?”
凭外表看是这样,都是些印着德语的货,看起来扎实、精密、可靠。
工人们把它们带到了教堂后面,甚至是最后面的位置。约安妮丝可以凭借工人们走的路,判断出那些部件要被用在何处。
“那边应该是……鼓风机的位置。”
“噢,那就是要安装电动鼓风机了。”
这倒不奇怪了。
管风琴的原理,实际上类似于排箫这种东西,非常简单。注入气体,管体发出共鸣声,即便是上课闲着没事干的学生,也基本都玩过吹笔帽,那是同样的原理。
只不过,用作乐器的时候,就在管体上面扣个小口子、并采用不同的管体来控制声音。因此,注入气体就是乐器的第一步,可这么大的管风琴,必然不是用嘴去吹。
“也就是说,现在不用雇工人来压鼓风机,而是……”
“对,请电力小精灵。”高易羽甚至学会抢答了。
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聊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期间,嘉莉娜三番五次的,想要坐到高易羽身边,跟她谈更多的事情,可作为伟大家族的继承人,她实际上非常繁忙。
一位黑丝高跟鞋、金边眼镜、知性又强势、手拿文件夹和ipad的成熟女秘书,总是会整出一大堆需要嘉莉娜处理和做决定的事情。
高易羽听到过只言片语,无外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