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再小憩一会儿吧。
……
雨过天晴的中午,时隔很久,甚至隔着一段浩瀚的、复活亡者的历史旅行——
乐队又一次恢复了工作。
约安妮丝正在录音室里恣意弹奏,录制着属于她那部分的音乐。
她的每个音符都被精雕细琢,却又随兴而来。它们大多数是如谱子所写,但时不时便会有上几句、仿佛太阳般辉煌的临场发挥。
她的灵魂之中,除了支撑她存在于世的魔力外,其他一滴不存。
如果有人寄托魔力给了她的演奏——那她便会为你颠覆世界。
高易羽坐在那儿,戴着监听耳机,但只有七成的心思在她的音乐之中,还剩三成,则在回味昨天晚上,约安妮丝借走了她一点点魔力,去为自己创造了些新衣服、新的小装饰品、和一些鬼知道她从哪里看见的袜子。
以至于,现在高易羽在听她演奏时,总觉得她在哪里埋了些心思不纯的乐段。
可回过神来——
她也会发现,约安妮丝的音乐,本质上……全部都是在表达爱意。
唯独向她。
当然,似乎也有还不知情的人。也许是她有自己的烦恼,或是将心思全投入了其他地方。
到约安妮丝的演奏暂告段落,她需要换乐器和休息一下手指的间隙,摘下监听耳机的录音师本人——“唉。”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女神。”
“我们的历史旅行又收获了不少啊。”
“啥?除了安之外还收获了啥。”高易羽不太明白。
倒不如说,其实倒贴了出去很多。因为他们的旅程,历史变得更加复杂,之前的吟游诗人名号被一次次颠覆,现在已经成了高易羽不好意思去调查的内容,因为它们太夸张、太花哨了。
但在魔力的左右下,历史本身,大致上还是维持着原本的样子。
不多什么,也不少什么。
她们依然活着——大多数人,也依然活着。
但达芙涅揭露了自己的小小收获,她点开电脑文件夹,里面装着几十个或长或短的音频文件,高易羽大致能猜出,这些玩意儿应该是某种采样。
“我在历史旅行里,录了好多音……什么海盗的、公园的、国王的,还有你没控制与凡俗距离时,你被告白的……也有遗失在古老之中的宗教圣咏、民间艺人、街头吆喝之类的……”
“我去,你悄悄带的录音笔?”
达芙涅白了高易羽一眼,说道:“你不是都录了罗马市议会,宣告安·菲文回归历史的采样,我录点怎么了?”
“也是。”
反正,第三曲是名为《历史》的故事。
那些来自历史的采样们,想必就是编曲的重要部分了。
但达芙涅之所以叹息,是因为——
“我依然不知道自己该唱啥。”
“哎,主唱的烦恼。”也是,她们有许多故事可讲,但没什么是该写入曲中的。
毕竟,那一段段的乐句本身,便是她们的故事了。
但要从中浮起,化为可被理解的文字,面向世人的句子们——则是任何乐队都在烦恼的。
虽然这也有几个偷懒的办法,比如直接摘抄一些老诗集,或者以乐队的名义,向社会上征稿……再不济,找安·菲文这种永生般的存在,索要一些神秘密文,其实也是很足够的。
可它们——并非是她们的歌。
“我知道你帮不上忙,反正也就听我牢骚牢骚,到时候估计我还是会找安,让旅行了那么漫长时光的她,找些符合曲子的诗文出来。”达芙涅倒是说得很直白。
“嗯,毕竟她是大诗人的学徒。”
“倒是——”达芙涅想起了另一件事,“你也有自己的烦恼要处理吧?”
我的烦恼?高易羽一时间没想明白,在她脑子飞快旋转着,试图从对抗约安妮丝、对抗安·菲文、抵抗自己之类的东西里,找出真正的烦恼。但都不是。
高易羽眨了两次眼,达芙涅则揭道:“你的未来。”
喔——是啊。
一丝冷寂,将高易羽的所有胡思乱想降温了。
虽然那些女孩子之间的事情也很重要,但确实有这么一缕故事的起承转合,仍被冻结在未来。
那效仿炼金术师的流行乐恶魔,正将他所属的时代,他所颠覆的世界,他即将要改写的过去,还有因他而生的三全音恶魔——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