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漫长的梦,在醒来之后都会短的不值一提。
可如果闭上眼再睡过去,或许能得到解答?但回笼觉是堕落的象征……再者说,这床铺已经没有让人留恋的枕边人了。
约安妮丝已经起床了,动作快的像是被黄瓜吓到的猫,甚至顾不上梳理长发,只是轻轻舒展开那既用作常服、也用作睡裙的幽灵连衣裙后,就小跑着去寻觅纸和笔了。
不必她出声解释,也不用高易羽特意去问,她们都知道,这是作曲家想要勾勒能在现实演奏的梦境了。
高易羽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是刚刚的口述给了她灵感吧?又或者……是因为自己不知道曲子是什么,所以作曲家想用钢琴来一场解梦?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挺幸运的。
打了个哈欠,高易羽也起了床,脱去睡衣,再无视掉最近总算看习惯,不必多看几眼的自家身材,换上宽松舒适的衣物。她不想打搅作曲家工作,于是蹑手蹑脚去洗漱,扎了个粗糙但实用的马尾,又去准备早饭。
晴朗的早晨。
没有工作和学业。
有能吃饱的食物和音乐。
并且——并非独自一人。
“至少,梦里的歌不是我们的。”高易羽轻声说,“因为我们不是孤岛。”
……
约安妮丝打算用一个上午来写曲子,当然也吃过早饭,高易羽还给她留了足够的零食用来配咖啡,所以,后者便自己一个人出门了——背着电吉他。
虽然虚度光阴是非常美好的事,可让其充实起来则是另一种美好。
高易羽打算去练琴。
遇到德利多利之后,总是隔三差五就开始历史旅程,令高易羽对乐器疏于练习。虽然组了乐队之后,能靠着之前人生的积累来吃老本,然而每当演绎约安妮丝的乐段感到吃力时,技艺在退步的事还是会刺痛心灵。
努力——这是人类为数不多,可以完全信任的东西。
它能积累成果实,一步步、稳扎稳打的。
它不会背叛你,除非你自己舍弃它……也就是荒废时间。
努力并不完全是痛苦的,尤其是投入热爱时,它反而能给人带来每一天的充实与满足。高易羽唯独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在很久以后,自己的热情会在哪里燃烧殆尽?
反正不是现在,她仍能开开心心的去练习技艺。
没过太久,这本就熟悉的路就已经走完,废旧工厂改造的录音室出现在眼前。当然,旁边还有一座名为管风琴的乐器教堂。
每当天气好的时候来,这里的感觉会很愉快,正如今天。
被人遗弃杂乱自然于此生生不息,它们会在暖阳和微冷的风里吐露娴静,轻轻包容再来的访客。
在墙边,高易羽摘下一粒饱满的黑色龙葵果放进嘴里,心想下次让达芙涅来种些水果。
就这样悠悠闲闲的花了十来分钟,她把插座带上屋顶,又找来工厂遗留的破旧折叠椅扫去灰尘,摆好音箱,整理好线材和效果器们。
电吉他的背带松紧度合适,拨片也很顺手。
她就这样站在初夏的风里,轻轻踩在三楼屋顶的房檐。
她扶着琴颈,哼起旋律寻找心仪的起调……兴许是昨夜的梦还在遗憾,她总觉得有些空洞,进不去状态。看来就算是开始爬格子,或是弹几组音阶,都会感觉很不顺手……
得找找感觉。
幸好,这是美好的一天,她没有急躁,只是深呼吸,然后眺望街道尽头。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孩子正在附近墙角乱写乱画,停车在附近抽烟的保险推销员看着他们一脸苦恼。在更远的地方,骑自行车的人背着竹篓,扛着长杆,仿佛能闻到其中的鱼腥。而从市场回来的家庭支柱们,似乎还在计较贵了几毛的事。
然后——
不知不觉,高易羽弹起了第一个音。
——?。
电吉他的木材随之振动,琴弦的微弱已被拾音器知晓,经过blue sky的解构重组,化为了这晨日的第一缕轻柔之声。
只要不去制音止弦,它的振动就会弥留上很久,在它淡入空气化为乌有之前,已经足够让高易羽思考下一个音程要弹什么了。
似乎——
也足够唤来听众。
“——您好。”
这声突如其来的问候,像是高易羽琴声的和弦,自然无比、精准无比,就这么与之共鸣起来。
有什么人来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