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冠之王仍未醒来。
江酒倒不觉得尴尬,她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说:
“有这么困吗?是要等咱们到家了你才肯醒?”
“那我就勉为其难,帮风铃姐你先把这些麻烦给解决了吧。”
她抽出了魔杖。
可其实她并不会魔法,所以抽魔杖更多意义上只是威慑,在对敌人宣布勿谓言之不预也……当然如今拿魔杖出来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快快显灵。”
江酒随口念了句咒语,加持俺寻思之力,把魔杖暂时变成了短刀。
然后,她以短刀割开了手腕。
魔女之血悄然流淌出来,带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薰衣草香,驱散了一切鸢尾花的味道。
血落在地上,污染腐蚀土壤,将生长在其中的所有鸢尾花都灼烧为灰烬,它们凄惨地尖叫痛苦地挣扎,却无法逃离必死的命运。
江酒把血沿着风铃姐身体断断续续地洒了一圈,彻底隔绝了祂这具身体与鸢尾花的联系,然后抬头,看向几乎已经被鸢尾花爬满的古树。
她勾起唇角。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在魔女之夜中那位徒弟曾对她说过的话。
“吾等将以火焰革新世界!”
而如今她便走在以魔女之血革新鸢尾花世界的路上。
就让火焰来得更猛烈些吧。
她想。
失去了母亲气息的鸢尾花们变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它们疯狂而毫无节制地生长,向目所能及之地延伸,似乎是想以此重新获得白冠之王的怜爱。
甚至有鸢尾花饥不择食,投向江酒,妄图从她那里获取养分,可又迅速在魔女之血的作用下燃烧成纷纷扬扬的灰烬。
江酒一路向古树走去,身上不断增添新的伤口,脚下绵延起不知多长的灰烬之路。
鸢尾花们似乎也渐渐察觉到她的威胁了,于是它们生长出带有漆黑尖刺的荆棘,自杀一样对江酒发起进攻——荆棘在接触到江酒血液的瞬间化为灰烬,但却会在少女身上留下斑驳的伤口。
江酒越走越慢,但即便如此她还在坚定地前进。
一步,一步,直到遍体鳞伤,直到身处古树之下,伸手便能够触摸到粗糙坚硬的树皮。
“风铃姐,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吗?”
她低声问。
可没人能够回答她。
于是江酒只能微笑,微笑就好了。
然后她闭上眼,伸出手,自伤口处涌出宛若薰衣草般浓郁且热烈的紫色火焰。
于是,不知从多久以前便无光的黑暗世界中,第一次燃烧起绚烂的紫色光芒。
——天亮了。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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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你相信吗
耳畔有窸窣轻响。
好像是树叶在微风吹拂下摇动,听起来便有股岁月静好的味道——大概是因为会让人联想到恰到好处的阳光透过枝叶遮蔽碎碎地照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阴影的缘故吧?
可鸢尾花海是不应该有风的。
自祂来到鸢尾花海,不知多少年以来,那里一直都死寂得像是墓地,而祂大概便是无光墓地中孤独的守墓人,沉眠于古树之下,守望着那片鸢尾花海。
但如今那永恒不变的孤独似乎被打破了。
白冠之王缓缓睁开了眼。
祂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虚弱,甚至于挪动一根手指都颇为困难。
仿佛王冠破碎,身为承冠者的位格被燃烧殆尽,于是便只剩下单纯的躯壳,虽然还残余有一定的力量,但已不足以触及上城区防御机制的阈值。
祂不会再被上城区驱逐了。
可……为什么?
或者说发生了什么?
白冠之王茫然地起身。
祂以真身降临上城区,而非之前残缺的代行者之躯,自然不会再有眼疾这样的困扰,所以祂便能无比清晰地看到眼前的一切光景。
是花店。
祂在梦境中生活了二十多年,却几乎从未亲眼目睹过的那家花店。
恍惚中白冠之王忽然想起沉睡前祂所听到的,江酒的声音:
“……我要带你回上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