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想逃走么。
事实证明,他不想。
甚至,他喜欢这一切,因为就是这一切,将他送到了她的身边,将她送到他的眼前。
祁君亲自下台,来到她的面前。
他跪在她的身前,用他那双已经染上媚色的眼,迷离沉醉祈求的看着她。
他说:“小姐,带我走好吗。”
他试探的俯身,额头靠在她的膝盖处,迷恋的嗅过属于她身上的清冷香味。
他想跟她回家。
从十年前,就想。
这一次她照旧拒绝了他,她依旧冷漠的站起身,如万物之神一般睥睨着他。
她说:“你应该尊重你自己的身体。”
然后,转身离开。
祁君哭了,眼泪从眼角划过,可他又好似笑了,唇角的笑意未曾淡下半分。
她还是不爱他。
可悲的是,他依旧爱她。
爱到深夜时,融入骨骼的寂寞在喧嚣着他想见她,爱到他只为她一人沉醉。
后来。
听说她走了,离开了这个城镇。
她父亲凯旋后,要再度出征,这次她随同一起。
他知道这个讯息时,疯了一样想去找她,但他签了卖身契,离不开春苑,离不开这他亲手送给自己的牢笼。
她随同父亲在外出征,五年时间,未曾归来。
在城镇的三王子穆辉,跟她传去信件,说:
祁君疯了,好似撞了鬼,也有人说他是得了病,总是疯疯癫癫抱着一件衣服胡言乱语,还打伤了不少客人,最后被春苑给撵了出去。
穆辉可怜他,把他带到将军府。
原本疯疯癫癫的他,来到将军府后好似突然清醒,站在门内那棵大树下沉静了许久,而后笑了。
祁君说,他要等她回来。
他要在家里等她回来。
这时,她在边关依旧打坐,外面打打杀杀依旧与她无关,但这封信,与她有关。
她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以让一个人变疯,还可以让一个人变清明。
但她有点讨厌祁君了。
他成了她的负累,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扰了她清净。
和祁君的再度见面,是又过了三年后。
她二十四岁,他三十岁整。
父亲凯旋,百姓迎接。
她坐在轿内,风吹过,掀起车窗帘,她看见了在外面翘首以盼的他。
八年未见,他老了。
他看起来很虚弱,跪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轿子,他将头发梳的很整齐,胡子刮了,貌似还涂了粉,但因皮肤不好,所以有些起皮。
很丑。
但他的眼睛,一如从前,很好看。
回到将军府。
穆辉为她介绍他擅自给留下来当仆人的祁君。
穆辉说,祁君没有钱,没有营生,便把他留在了将军府当小厮。
三哥笑说:“这小子,转来转去还是转到妹妹身边了。”
是啊。
兜兜转转近二十年,他还是来了将军府。
她高挑的身姿,一袭雪白的长裙,目光冷冽,睨向跪在面前的祁君。
她说:“只是到了将军府,并未到我身边。”
祁君眼中涌满泪水,笑着摇头说:“能够看见您,只要能够看见您……”
他话说不完全,疯了那么久,他连基本的对话都无法说明。
她应当是有感触吧。
所以,她让他当了专门侍奉她的小厮。
她说:“侍奉我洗漱,还有,你脸上擦的粉很丑,我不喜欢。”
这是第一次,她对一个人敞开了自己的心。
也许,太上老君说得对。
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所谓冰冷,一旦融化后,又岂能她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