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梦醒。
他有些茫然的睁开双眼,脑子一片糊涂。
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明明每次他梦见那女子的身影和那块墓碑,他都无比恐惧,那明明是个噩梦。
为何如今,他却产生了依恋的情感。
他甚至有点不舍得从睡梦中醒来了。
怅然若失,他侧过身,将被子抱住,喃喃道:“如果可以一直睡在梦中就好了。”
如果可以死掉,就好了。
现在的生活压力,他当真一点也不想面对。
他正常去给学生上课。
学绘画的人很少,学堂上他的学生除了周安外,就只有三名。
绘画课是外课,想学习,需要另外交银两。
他有些无力和颓靡,强撑着先生的姿态,来到学堂。
然后,他看见了跟梦中人长的一样的她。
冰如也来了私塾学堂上课。
他站在讲台,怔怔看着她。
周安举手站起来,说:“齐先生,冰如给堂长交了学费,以后她会跟我一起来学习绘画。”
他有些讶异,但还是应下来。
正常上课。
他本以为,像是李冰如这种出生在文人雅客之家的女子,绘画应该很有天赋。
但当他看见她画作上的两个大黑圆时,他眉心跳了跳。
他试图鼓励她,但她对这方面根本不开窍。
最后他实在无力,下课后单独找她聊了聊。
“姑娘为何一定要学习绘画?您的兴趣应该不在此处,也没有半点天赋,何必费时间费银子来学。”
他很直白。
没天赋就是没天赋,该放弃的就不要坚持,平白浪费时间。
她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下巴上的伤好了?”
他那天扛猪摔的。
他脸红了下,有些恼怒:“伤好没好,您自己看就能看得出来,特意问这句话,是不是想羞辱我,笑我体力不够。”
她根本没理会他的恼怒,目光打量了下他的身上:“身上的伤呢,也好了?”
他拳头攥了攥,又松开,别过头去,道:“已经无碍,劳您挂念。”
她笑笑。
看他这小样子。
她点点头:“没事就好,最近如果缺钱,可以来我家里当个杂工,宅子里缺个剪花,收拾屋子的下人,一年给开十两银子。若是你来,我单方面能给你再多开十两。”
他觉得可笑:“我一个绘画先生,去给你家当杂工?”
她淡淡道:“你总要有钱来养活自己,养活自己的梦想。当你的梦想赚不到钱时,就到了你该赚钱养梦的时候。”
他来不来打工是他的自由。
她点到为止。
临走前,她想到什么,勾唇,对他说:“就像是你方才跟我说的那样,我对绘画没有天赋,一窍不通。可这要不要继续学,选择权还是握在我自己手里。打工这件事同样,要不要来,选择权永远在你自己手里。选择无对错,随心就是。”
她走后。
他站在原地许久。
半晌已过,他不愉快像是耍小脾气似的哼了声。
“就你会说话呗,就你会讲道理。”
什么话都让她说了,可真显到她了。
不过她这些话也确实点醒了他。
他喜欢绘画,喜欢那些朦胧的美丽,而当绘画无法为他提供生存基础时。
他也许就该换个跑道,换个身份,然后继续做他的梦。
赚钱来养梦。
未尝不可。
……
周安是万万没想到,咱齐先生能沦落到去搬木头。
齐钧现在一周一堂课,其余时间,他开始出苦力,给人家木庄当搬运工。
周安见到他跟几个人一起扛木头的时候,都震惊了。
周安连忙跑上去拦着,将齐钧叫出来私聊。
周安问:“齐先生您是疯了吗?您用来画画的手多金贵,万一搬木头伤到了自己可怎么办?”
齐钧满身汗,手上也都是口子,比前些日晒黑了不少,额头还有滴汗水流了下来。
但他看起来却比之前开心轻松了许多。
齐钧笑着把汗擦去,气还未喘匀,说:“没事,干这活儿赚钱快,时长还少,平时注意些就不会受伤。”